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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在欧洲寻找电影(八)///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从巴黎回到布鲁塞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即便如此,比利时的天空仍然有阳光浮散着,事实上这是欧洲的特点,每一天的太阳要到11点才会完全落下去,所以一直到晚上9点半,仍然会有人出来晒日光浴,与冬天时夜晚街道上的冷清完全不同,人们很乐意在温暖的空气里出来运动,或者在酒吧和咖啡馆的外面围坐着,谈笑风生,这个时候你会感受到一种健康的气氛,这就是欧洲人的夏天。

  这也是我的夏天。

  第二天上午9点,7月4日,我坐在布鲁塞尔Sint Lukas艺术学院的一间阶梯教室里,等待着考试的开始。

  为了这个考试,我已经等了很久,仅仅在两天前,负责Documentary Film的教授Juul Claes才允许我不参加荷兰语的考试,而今天,已经是考试的第二天。

  第一项内容是一张荷兰语的问卷,监考的老师怕我不认识荷兰语,走到我身边跟我解释这张卷子的含义,其实这张卷子类似国内的小百科知识问答,考查学生的知识面以及对电影的喜爱程度。第一眼就扫到了Jean-Luc Godard,这个天杀的我一直很痛恨的人,此时却成了我必须面对的名词解释。

  匆匆答完了题。立刻开始第二项内容,教授发给每一个学生一张黑白照片,然后以这张照片作为开头或者结尾在20分钟内写出一个故事;播放一个20分钟的记录片,以其中的任何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因素,再写出一个故事,时间仍然是20分钟。

  下午1点,六个教授分成三个房间,所有的学生按照顺序,必须走进每一个房间与教授面谈。面谈的内容是宽泛而又随意的,甚至教授问你的大部分问题与电影毫无关系,我刚一走进第一个房间的时候,一个中年老师笑嘻嘻的对着我说:啊,我看到了你住的地址,那里好象是一个监狱,你是不是在那里面住过?另一个老师立刻笑着对我说,别搭理他,他就爱跟学生开玩笑。

  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些教授对于一个东方中国的学生是多么的感兴趣,从他们的眼睛里看的到孩子一样的好奇。第二个房间里的一个老教授十分谨慎的问我:你觉得《花样年华》拍的怎么样?我说,啊,我很喜欢,但是我觉得不是他最好的电影。教授来了精神:那你觉得哪部最好?我想也没想的说:春光乍泄。

  走出来的时候我有点后悔,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最喜欢的王家卫的电影,应该是〈东邪西毒〉。

  晚上7点,所有的学生围在门口,Juul Claes从教室里走出来,拿着一叠经过教授们长达两个小时讨论之后的结果,当他念到我的名字时,抬头看了看我:你通过了。

  7月6日,我注册成为比利时Sint Lukas艺术学院的一名电影专业的学生,方向是Fiction Film。

  7月13日,从戴高乐机场登机,再次飞往中国。飞机上遇到一个精品购物的编辑,我饶有兴致的问她当年在精品购物上经常写影评的胡一刀哪儿去了,她很干脆的说:啊,嫁给一个日本女人,走了。

  7月15日,星期天,北京。回到国内之前就听说陆川的〈寻枪〉在海外拿了剧本奖,且是姜文主演,一直想看。去年出国之前和一个论坛的朋友们吃过几次饭,陆川是其中唯一的专业人士,也是我认识的少数专业却不装蛋(装蛋一词出自著名影评人鞋带儿之口)的电影人士之一。我留下的唯一记忆是我微醉之时一拍他的大腿:我觉得你长的挺象崔健。陆川转头看我,挺认真的说:是嘛?

  打了他的手机,说明来意,他挺痛快的答应。

  那天的北京热的要命,赶到北影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陆川把我和朋友带进剪片室,于是我们看到了这部电影的粗剪版本。看的时候才发觉,陆川是这么聪明,立刻开始崇拜。可惜窦唯的音乐做的太难听。

  看完了一遍之后又来了很多人,屋子里站着坐着,陆川实在是个很够哥们的人,耐心的又给大家播放了一遍。看完了,大家开始讨论,一个瘦瘦长长的哥们十分认真的问陆川:我觉得警察在影片中象征着话语权。。。。。。

  我当时很困,这句话把我吓醒了。

  这是一部很聪明也很锐利的电影,而陆川,在他的身上,看的到聪明与韧性的并存。

  后来我在QQ上问碗儿,陆川多大来着?30。我说哦,那我还有8年。

  说完这句话我愣了一下。

  哦,我居然开始学电影了,我这才反应过来。

  靠。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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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美文转贴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一)///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到达布鲁塞尔上空的时候,从飞机的舷窗望下去,竟然是一片辉煌的灯火,盘踞在夜空下欧洲迷雾一般的土地上,照亮海水一样翻滚的城市。

      两天之后,当我在Gent的街道上行走,成群的鸽子飞过我的头顶,在绿色的河岸边翔集,一个闪光的刹那之后我以为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生长的地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爱着的人,从来就是生长在一片没有过去与未来的土地上,我的脑子里不断的闪回着我登上飞机时所看到的景象:一个热气腾腾的空间里,各种各样的语言,各种各样的声音,奔跑着的生命与灵魂,就这么一下涌到我的眼睛里,那个时候,我的心开始轻快的跳动,我终于体会到自己身体里的鲜血,它从来就是热的。

      在我来比利时之前,这里刚举办了一个小型的中国电影展映周,我一问,放的是:《花样年华》,《卧虎藏龙》,甚至还有《上海正午》,而过段时间就要放张艺谋的《幸福时光》,统统是中国的主流影片,想起国内正高喊独立制片,其实世界到哪里都一样,主流永远是主流,因为人群永远是人群。

      比利时号称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几乎从来不禁映任何一部电影的国家,而比利时的电影节也几乎是每个月都会有一次,包括很多的独立电影节这次来比利时,我也打算把一部几个朋友一起拍的DV电影拿过来参加展映。

      在比利时看录象带实在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出租录象带的店里你几乎可以找到在国内被谈论过无数遍又同时有无数人表示从来就找不到的电影,好象Kieslowski,他的电影在录象带店里被单独列在一个架子上,从《Talking head》到《三色》一应俱全。而在我的极力怂恿下(我跟同屋说看电影可以练习听力和口语),我的同屋终于愿意和我共买一台电视和录象机。

      此刻,我忘了自己正身处欧洲的中心,忘了去年我头顶的天空是不是今天下午阳光染过的这一片颜色,我知道我想念着我的爱人,我的朋友,可是我知道生活终于要继续,而我看见自己合上了双眼,从白色的地面轻轻的飞起。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二)///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走在Antwerpen的步行街上,看见一个姑娘站在路边,身前的三脚架上是一台Sony的DV摄象机,这个时候的比利时正下着雪,她把摄象机对准了步行街上的人群,定格在那里,然后就在一边站着,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素材,又有什么样的画面?我这么想着,和其他的路人一样匆匆的经过她的身边——低头自己笑了,说自己不能爱电影来着,怎么又这么关心电影,莫非是甩也甩不掉了的心情。

        来的时候带了一本迈克的《采花贼的地图》,是清华的Barb送的,她的《给我一段霞飞路,给我一段弥敦道》早是网络上的名篇,barb最爱迈克,我就铁着脸索来一本;来到比利时,一直没有时间翻看迈克,这几天读了几页,发现当真就是一本电影地图,整个法国被他写成了电影的王国,迈克的情调,是处处都在的。想来想去,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写,迈克对电影的造诣,不是我这个门外汉能追随的,转念之间,又觉得人生不过如此,走了,看了,写了,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回到Gent,去租录象带,在店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心里大大的愉悦,这里的电影简直包罗万有,一直神往的费里尼的电影,它这里居然全部收入,惊讶之余,心里又忿忿,意大利的导演,荷兰语的字幕,这个时候就想起《The Matrix》,恨不能戴上耳机让上帝输入什么劳什子程序,俺就能说他妈的N种语言。

        好歹租了两盘,一盘是《纯真年代》,Martin Scorsses的名作,一盘是——〈蓝风筝〉——田壮壮93年同样被禁的电影。中国人看中国人的电影,却只能在欧洲的一个录象带店里看到,够凄凉。

        突然想起翻迈克的书时,在法国的那几篇里,一个结尾说:今年最让人激动的,倒是电视上的镜头。北京。

        惟独这一篇,不知道是迈克故意,还是出版社的编辑目明,惟有这一篇的结尾,没有年份和日期。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蓝风筝挺好看的, 这里的出租店也有
        • Liar专栏:看见天空的颜色——《蓝风筝》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居然是在欧洲看到一部在中国根本看不到的电影。抽身出自己生长的土地,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盈,猛然将视线从千万公里外拉出来,看几十年的故土旧事,看中国人深埋在历史灰烬下的命运,等到关上电视,闭上双眼,心里如同起了化学反应一样的不能平复;又睁开双眼,意识到自己仍然在千万公里之外,轻盈与沉重流溢在周围的空气里,那蓝色的风筝说不清是挂在树枝的残破,还是还给了乌云散后的蔚蓝,而电影中铁头一家人的命运,被时代的手指也许就是轻轻的抚过,时光匆匆,却留下岁月的烧痛,可是又怎么那么迅速的模糊在自己的脑海里,仿佛流云消逝在天边的金黄,而转念一回想起来,清晰的却又突然是那种不能言语的灼痛。

            我首先为田壮壮导演的勇气鼓掌,同样是描述个体在时代变迁下的命运,并且也几乎拥有同样一个时代背景,张艺谋在1992年拍摄的〈活着〉充满了戏剧化的情节与讽刺性的台词,早早的冲淡了悲剧的力量(这部电影与余华的同名小说应该是脱离开来的);而真的悲剧,在我看来,不煽情,不意外,也不大喜大悲,中国人,常常是压抑着生活,而恰恰是这种压抑,才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就好象〈蓝风筝〉里的每一场生死,田壮壮也就是那么轻描淡写的掠过去,吕丽萍收到丈夫的死讯时不也就是那么无声的哭一场么,有什么呢?又能怎么样呢?时代的车轮轰响着前进,人群的麻木与人性的蒙蔽也就从泥泞的历史里溅出来,影片里每一个角色在面对时代动作时的反应一一入目,一场场磨难一次次痛楚,都被田壮壮处理的轻巧又那么自然,可是不能回想,不能去想人是怎么走过来的,又是怎么走过去的,戏剧的人生就从我们的回顾里来,就从生活一次次吞咽的泪水里来;因为斯大林的逝世,父母的婚期必须推迟10天;因为在开会讨论谁是右派的时候上了一次厕所,回来以后就成了右派——荒谬就是这么真实。

            有意思的是铁头的叔叔,本来是最容易被打击的对象(原国民党军官),患了眼病,倒是平安无恙,一个有趣之极的暗喻。

            田壮壮是如此的率真,不夸张什么,不讽刺什么,也不想隐瞒什么,就这么把一个故事说出来,从头到尾都平平缓缓,徐徐推进,眼看着一个一个的死了,一个一个的进了监狱,就好象吃饭睡觉那么轻松;而用一个孩子铁头的叙述作为贯穿影片的线索,以孩子无遮无拦的眼睛扫过成人的世界,拉开了距离,又表明了率真的态度,却惟有影片里随处强调的蓝色,闪耀在画面的一处处光源里。到了结尾,当莫名而至的苦难都不能再忍受,当人最本能的反抗必须爆发的时候,铁头跳起来用砖头砸向红卫兵脑袋的镜头,就被定格在那个下午蓝色的阳光下,当他再醒来,他从小就喜欢高放在天空上的风筝,晃悠悠的搁浅在树梢上,慢慢的拉远在我的视线里。

            人的困境就是这样的不期而遇,在这个时候,你说人生苦短,你说不能尽欢都显得那么奢侈,不信你走到自己家的窗户跟前,你看见蓝色的天空,你知道无论何时,人的一生都会是一场不规则的规则运动,这个时候我建议你可以用脑袋用力撞向窗户,然后等你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我想你会看见,天空到底是不是蓝的,而你洒在地面上的血,它到底是不是红的。


          liar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谢谢, 有LIAR的网址吗? 分享一下?
            • JJ向下看
              • 巨感谢! 很多国内拍的电影非常好看...凡是在北美放映的或者店里有的几乎都看过了:-)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三)///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看迈克的书一定不能一口气读完,迈克属于那种把幽默和情趣都化到一回眸一转睛之中的人,所以就要保持随手翻翻的心情,不小心就是迈克一本正经的笑话,要么就是收放自如的感慨与忧伤,这种优雅不能去嗅它,要让它自己钻到鼻子里来,才有味道。

        就这么被迈克吓了一回,前两天兴致冲冲跑到语言中心去报名学法语,回到家翻翻迈克,迈克说:法国人应该得语言勇气奖,八个字的电话号码,四五二四九八七三,法国人偏得这么说“四十五,二十四,四乘二十加八,六十十三”,在巴黎我很怕与人交换电话号码,因为太象发表演说了。

        这个时候你才能知道欧洲人的脑筋有时候是不会转弯的。学荷兰语学了一个月,勉强过了一级,现在听到有人说英语都觉得特别亲切,简直有种母语的感觉。

        话说回来,不离开土地,不会知道土壤的温暖,出了中国,竟然无比的怀念一切与中国相关的东西。去超市买巧克力,眼前一亮,居然看到了周润发在《赌神1》里象征他身份的巧克力牌子,封壳上就是那只熟悉的小象,没有想到竟然也是比利时的产品,出于我少年时代对周润发的景仰,一口气买了4盒。

        在一个周末终于找到了一家艺术电影院,专门放映一些非商业片,这个星期我一眼能认出来的居然是《我的父亲母亲》,还有《黑暗中的舞者》等等。想了想还是去了租录象带的地方,一进去就是一个小时,经过了伯格曼,经过了法斯宾德,拿起来都放不下,迟疑了许久,还是拿了一盘传说中的《Seven Years in Tibet〉;接下来就直奔《霸王别姬》而去,毫不犹豫的拿了下来,回到家在两天里看了四遍,一个镜头也没有放过。想一想,人真的有趣,在国内的时候,到处搜罗欧美的经典电影,真的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反而去看已经看了无数遍的《霸王别姬》,也许就是这样的吧,人的一生,就是在哺育与独立之间寻找平衡。

        来之前听说香港导演余力为,就是在“比利时电影学院”学的电影,来这里一打听,根本没有这个学院,倒是知道了布鲁塞尔的皇家艺术学院里曾经出了一个中国的女诗人——席慕容。托朋友四处打听比利时的电影教育,原来比利时的电影教育一般都是专业的学院里开设Filmmaker,也就是Academy,而在University里,很少开设正儿八经的电影专业。已经找到了两个比较满意的学校,莫非真要学电影?我很迟疑。

        可是5月,法国的戛纳电影节,我一定要自己去一趟,看看迈克笔下的康城,是不是真有那么闲散,真有那么迷人。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四)///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各位如今坐在中国的某台电脑前,可能难以想象我的痛苦,当你打开电视,在某个频道看到一部心仪已久的法国片正在上演,正喜悦不禁之时发现它真的是一部法国片——法语的发音,而且还是荷兰语的字幕。然后当你换了一个频道看到一部心仪已久的英语片,发现勤劳的比利时人民已经为它配上了荷兰语发音。

        这就是语言尚未精通之时的痛苦,这段时间被荷兰语弄的头脑发昏,前天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一张海报,上有中国脸孔两张,跑到跟前盯着硕大的片名琢磨了半天——“Yi Yi”......我思忖了一会,在脑海中寻找荷兰语发音的这个Yi到底是什么意思,靠,好象没学过啊。愣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杨德昌的《一一》。   说到荷兰语,每一个语言都有特别让别的语种感到神奇的地方,比“做爱”这个词,在荷兰语中是Vrij ik,Vrij是“自由”,ik就是“我”,自由和我加在一起就成了翻云覆雨的意思,有一种特别让人细细回味的感觉,嘿嘿。结果我们一个土耳其同学不知道Vrij ik大有深意,有一个星期一来上课,老师问他周末都干了些什么,他大概是想说他没干什么在家闲着之类的意思,于是乎把Vrij倒装到Ik的前面,说了句:Vrij ik。老师瞪大了眼睛看他:哦,那你不会整个周末都在Vrij ik吧?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是啊,整天。我们的老师跑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累不累?”全班笑作一堆。   今天正式品尝了比利时如同马戏一般的天气,早上出门,天气晴朗,小鸟啾啾,我听着《The Beach》的原声碟出门,心情舒畅,走路走到一半,半边天被乌云遮住,迅速开始下小雨,等到我坐在教室里,外面开始下大雪,下完了雪太阳立刻出来,晒的我浑身发热;过了一会下课走到门外,在我所处的位置上开始下冰雹,而我明明看见前方就是可爱的蓝天......一天里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有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明天去看《一一》,看看杨德昌的生命体验,是不是真的象贾樟柯所说:超越了理念,超越了自己。而从3月15号开始,比利时的布鲁日Cinema Novo国际电影节将要开幕,中国的参展电影有:《我的父亲母亲》,《站台》,《苏州河》,《一一》,《枪火》,《细路祥》等等。这是布鲁日电影节的第18个年头,主办者说,今年选片比较集中在非洲,亚洲和南美国家,更会将焦点放在摩洛哥,土耳其与阿尔及利亚选送的影片上,并说他们一直在西方世界的影子里与他们本土的传统文化中吸取营养。想起中国电影,想叹气,可明明能看到出色的贾樟柯,能看到杨德昌,可不叹气,又觉得心里莫名的憋闷。

        靠,好象我真是一个电影爱好者一样。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五)///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布鲁塞尔就是这么一个极端的城市,在路上走的时候看见两泡狗屎堂而皇之的横在人行道上,上面插着两面比利时国旗,人们从狗屎边走来走去,看见了笑一笑,接着走路。

        在布鲁塞尔你可以看见西装革履的成功商人,或者欧盟的工作人员,他们三五成群,手拎黑色皮箱,精神抖擞;你还可以看见这个城市的流浪者和大量涌入的第三世界移民,每到了晚上,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在路上行走,你有可能被抢劫,被强奸,或者遇到土耳其黑帮。

        想起马丁.斯科塞斯镜头下的纽约,黑色的纽约。

        混乱与肮脏,冷漠与霓虹,妓女与上流人物,宝马车与毒品,枪支与移民,垃圾与皇宫,甚至到民族歧视,这么多的事物并存在布鲁塞尔,构成一副富有张力的欧洲社会的绝佳版图。

        前几天与一个比利时人聊到深夜两点,他问我在比利时有什么感触,我说我觉得这里一到晚上就闻不到人的味道,商店关门,街上到处都空空荡荡,人们好象都不愿意出来。他说对,20年前的比利时,到了晚上,道路上也都是散步或者行走的人,人与人之间也没有现在这么冷漠,每个人都保持着礼貌与戒备,没有那么多的危险;而现在,每个人都有很多的fear,所以他们要么回家,要么开车,要么在咖啡馆里,没有人愿意在夜里的街道上行走,会有很多危险。我沉默了一会,我说,在中国,大多数人没有汽车,人们大多在路上走,而到了晚上,到处都是出来散步或者行走的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模糊——但是,我怀疑,将来的一天,你们这里的情况,会同样在中国上演。

        电影就从生存的环境里来,看了法斯宾德的《Fear eats the soul》(恐惧吞啮灵魂),才能深深感到欧洲现代文明社会面具下冷漠的人际关系,感到那种温文儒雅的礼貌里隐藏的阶层观念,种族歧视,和利益至上的交往。

        所以每一个民族或者国家,都要面对自己的问题。

        象电影一样生活,无非是对生活的另一种说辞罢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六)///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凌晨12点,布鲁塞尔一片寂静,到处是明亮的灯火,席慕容说布鲁塞尔的灯火伤感,其实不是,对于一个客居他乡的人来说,有灯火的地方就有伤感。

        我坐上出租车,赶到Schaarbeek区,我的一个朋友,一个中国的高干子弟,住在这里。在车上我不断的想起《百万美圆大酒店》里从楼顶跳下告别世界的那个富家少爷,而我想起这个视世界为一片空虚的少爷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的这个朋友,他正琢磨着自杀。

        布鲁塞尔以火车北站为界,一边是繁华高尚的酒店与写字楼,在这边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脸上写着成功的人士走在路上,街道整洁,喜来登门口会站着永远面带微笑的服务生,明明白白的告诉各位,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但是你可以绕过北站,这里是另一番景象,你要经过用手机联系对面那栋楼里要毒品的买主的黑人,你要经过一群又一群土耳其混混,他们无所事事,站在路边,看着你。一些黑人搬来纸箱子,卖假的名牌手表,比如伯爵,或者Omiga。最让这个地区有视觉震撼力的,是在肮脏污秽的街道上,经常会飞起洁白的鸽子,是的,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城市。

        一群中国人在得知我的朋友要自杀之后,有不同的反应,他们说,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要死也死过了,该不死也不会死,甚至有人揣测这个高干子弟是想引人注意,说这话的时候,一个人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笑。两个小时以后,我坐在这个朋友的家里,百思不得其解:人都怎么了?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人都怎么了。

        两个小时以后,我坐在这个朋友的对面,看着他,屋里烟雾缭绕,他说:没怎么,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的人,很简单,有很多幻想,或许象我这样的人,没有太多混头。我看着他,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人,没别的,就因为他近乎赤裸的坦率与天真。就在一个小时以前,他打开好不容易买来的安眠药,说明书上写着:200片剂量对老鼠无害。

        就因为那个离开他的女人。这个女人告诉他:你不求上进,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的朋友,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他耸耸肩膀: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会因为别的原因而分开;“多么简单的事情,你爱我,我爱你——Why Not?”,耳朵里钻进这句话的时候我浑身一颤——Why Not?

        这孩子不会说别的,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太宽松,以至于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不能让他由着性子来,所以他除了说大实话不会说别的。可惜这句很简单的实话,我们久违了,我们需要有人提醒,才能发现,哦,原来有的东西,有一些很简单的初衷,很原始的动机,我们失去了。

        真的,失去到你都快记不清楚了。

        我的朋友特别的不愿意想未来,他觉得未来是一件特别扯淡的事情,他说:我想回国陪我的妈妈生活,可是很多人跟我说,你啊,将来混出来了,让你妈妈过更幸福的生活,可是我想,那现在怎么办?等到我混出来了,我妈妈60多岁了,那这段时间怎么办?总跟我说将来,那现在呢?——是啊,我也纳闷,现在呢?现在到哪里去了?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是我的朋友,我顺便为官宦子弟说两句,我有许多这个圈子里的朋友,他们比世面上流行的大学生可爱很多。

        这两个星期一直在忙着考察电影学院,见到一些正在做电影行业的人,也有学生,一个学动画制作的哥们告诉我,在比利时,学他这个专业的人很难发大财,我说那怎么办?他说,那怎么办?没怎么办,I will be never rich,我生活的point就是:有人看到我制作的动画,能开心的笑,我就特别的高兴。听到这种话我除了感动没有别的感觉,难道我们不就应该这样生活吗?难道按照自己的兴趣去选择不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错了,哥们,我不该这么想。

        又碰到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他刚从一家德国航空公司辞职,跑到鲁文大学学习中文,我问他,你学中文是为什么?他说,很简单,我喜欢中文。我说,那你能拿到什么文凭吗?他说,不会,因为我只是学习中文课程,仅此而已。我说那你学它有什么用?他笑了: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用,我只是喜欢中文。   我看着他,我说:象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那里,被称做疯子。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七)///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每一次在超市里推着车付钱的时候,从我站着的收银台前望过去,一排身穿同样颜色的收银员,一排同样颜色的收银台,这个时候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两极天使》最后的那个镜头,扫过一排排忙碌的女工,从模糊到清晰,而纯净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世界依然。

        从超市里走出来,我才想起,《在欧洲寻找电影》这个连载好长时间没有去写了,仿佛生活扎的越深,可以写出的感受就总是含在嘴里,想说很多,又什么都不想说,就好象随时准备挥别一片土地,纵然有无限的悲伤,也只能化成两行泪水。

        我常常想将感受从生活里提纯,也许总是一个奢望吧。

        这段时间在回想迈克,突然间发现那么多的人喜欢迈克,他的文字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说心里话,真的有那么好,有深厚的美学功底,也有文字雕琢上的细致入里。但是文字终究不能打动我这样的人,迈克真正打动我的,反倒是文字里洋溢着的人情味吧,无论从巴黎到三藩,还是从香港到台湾,写电影也好,写影星也好,甚至是游记,始终有一种贴近人世的关怀,纵然是叹息,也还是暖洋洋的呢。前些日子看到一个影评人文字里写:有些人的眼泪好象水龙头,随开随流。看了想叹气,怎么难道一颗始终保持关爱的心不是重要的么,难道不加克制的感情就应该这么冷冰冰的嘲讽么?人生起起伏伏,不是看一千本书就能体会的吧,在拥有精神追求的时候对于他人没有了爱心,迈克的文字倒是努力努力谁都有可能赶的上的,可是迈克的那份对人世关爱的情怀,是学也学不会的。

        这段时间欧洲电影节此起彼落,过两天就是嘎那了,说起来可惜,打电话过去问,所有的套票都已经预先订完,想一想也是,前两个月一个德国人就告诫过我,要想订票一定要提前。我这个人一直慵懒,本来还给在报社工作的大豆写信,问有没有特派观察员这种好事,等大豆胃口被吊起来了,我又去不成了。

        不过还好,人要不想做一件事情,也总是有理由的,值得安慰的是在欧洲,好电影永远有的看。电影节这种对影迷来说属于Celebration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形式和气氛,能感受当然好,感受不了也就随它去了。

        倒是好几个晚上经过两家电影院的时候,门口都排着长队,一家主流院线里放《The Mexican》,转天我就在音像店里看到了这部电影的原声大碟;另一家是艺术院线,也就是我看〈一一〉的那一家,刚拿到柏林电影节几部得奖电影的拷贝。

        这种事情就叫做文化,或者叫文明,当一个社会的法制完善到租一盘录象带也只要在电脑里输入身份证号码就一切OK的地步,才能感受到什么是中国与西方的差距。想起来中国终究也要走上这条路的吧,靠民众素质的整体提高,靠体制的完善。国内的观影团体红红火火,却终究是脱离的中国的电影现实,与一般的观众拉开了一个真空,想起北京的一个电影社团要“推动民间表达”,这句话其实应该改成“推动私人表达”,看看国内的DV风潮,谁不在搞私人表达呢?又有谁可以代表民间?也许就好象乔纳森说的,那件事再重要,我可以不去做它。

        所谓多元化,却不是这么就能建立的吧,西方的自由表达,也得建立在完善的体制上,建立在电影业的兴旺上,好莱坞纵然烂片多多,每年出的好片却也不少,每一个层面都会有人叫好。现在中国8亿农民连好莱坞都不清楚是什么,电影院没有人进,印度每年产片尚且在300部以上,中国去年一年通过审查的也不过4,50部,盗版商都不愿意盗,都去盗国内看不见的国产电影。

        这种事情就类似于开饭店,一小群人必然要进包厢,关起门来可以大吃大喝,还专门要吃新鲜的;大堂的人就只能吃吃在哪儿都能吃的到的东西,比如番茄炒鸡蛋,不过炒的好,也会很好吃;可是大堂的外面终究是一群吃不起饭店的人或者根本不知道饭店里可以吃什么的人,他们偶尔路过伸头进来看看,结果从包厢里扔出一只啃光了的熊掌(鱼翅也不错),大伙围上来一看:这是什么?包厢里传来一句冷冷的话:

        你管哪?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八)///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从巴黎回到布鲁塞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即便如此,比利时的天空仍然有阳光浮散着,事实上这是欧洲的特点,每一天的太阳要到11点才会完全落下去,所以一直到晚上9点半,仍然会有人出来晒日光浴,与冬天时夜晚街道上的冷清完全不同,人们很乐意在温暖的空气里出来运动,或者在酒吧和咖啡馆的外面围坐着,谈笑风生,这个时候你会感受到一种健康的气氛,这就是欧洲人的夏天。

        这也是我的夏天。

        第二天上午9点,7月4日,我坐在布鲁塞尔Sint Lukas艺术学院的一间阶梯教室里,等待着考试的开始。

        为了这个考试,我已经等了很久,仅仅在两天前,负责Documentary Film的教授Juul Claes才允许我不参加荷兰语的考试,而今天,已经是考试的第二天。

        第一项内容是一张荷兰语的问卷,监考的老师怕我不认识荷兰语,走到我身边跟我解释这张卷子的含义,其实这张卷子类似国内的小百科知识问答,考查学生的知识面以及对电影的喜爱程度。第一眼就扫到了Jean-Luc Godard,这个天杀的我一直很痛恨的人,此时却成了我必须面对的名词解释。

        匆匆答完了题。立刻开始第二项内容,教授发给每一个学生一张黑白照片,然后以这张照片作为开头或者结尾在20分钟内写出一个故事;播放一个20分钟的记录片,以其中的任何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因素,再写出一个故事,时间仍然是20分钟。

        下午1点,六个教授分成三个房间,所有的学生按照顺序,必须走进每一个房间与教授面谈。面谈的内容是宽泛而又随意的,甚至教授问你的大部分问题与电影毫无关系,我刚一走进第一个房间的时候,一个中年老师笑嘻嘻的对着我说:啊,我看到了你住的地址,那里好象是一个监狱,你是不是在那里面住过?另一个老师立刻笑着对我说,别搭理他,他就爱跟学生开玩笑。

        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些教授对于一个东方中国的学生是多么的感兴趣,从他们的眼睛里看的到孩子一样的好奇。第二个房间里的一个老教授十分谨慎的问我:你觉得《花样年华》拍的怎么样?我说,啊,我很喜欢,但是我觉得不是他最好的电影。教授来了精神:那你觉得哪部最好?我想也没想的说:春光乍泄。

        走出来的时候我有点后悔,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最喜欢的王家卫的电影,应该是〈东邪西毒〉。

        晚上7点,所有的学生围在门口,Juul Claes从教室里走出来,拿着一叠经过教授们长达两个小时讨论之后的结果,当他念到我的名字时,抬头看了看我:你通过了。

        7月6日,我注册成为比利时Sint Lukas艺术学院的一名电影专业的学生,方向是Fiction Film。

        7月13日,从戴高乐机场登机,再次飞往中国。飞机上遇到一个精品购物的编辑,我饶有兴致的问她当年在精品购物上经常写影评的胡一刀哪儿去了,她很干脆的说:啊,嫁给一个日本女人,走了。

        7月15日,星期天,北京。回到国内之前就听说陆川的〈寻枪〉在海外拿了剧本奖,且是姜文主演,一直想看。去年出国之前和一个论坛的朋友们吃过几次饭,陆川是其中唯一的专业人士,也是我认识的少数专业却不装蛋(装蛋一词出自著名影评人鞋带儿之口)的电影人士之一。我留下的唯一记忆是我微醉之时一拍他的大腿:我觉得你长的挺象崔健。陆川转头看我,挺认真的说:是嘛?

        打了他的手机,说明来意,他挺痛快的答应。

        那天的北京热的要命,赶到北影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陆川把我和朋友带进剪片室,于是我们看到了这部电影的粗剪版本。看的时候才发觉,陆川是这么聪明,立刻开始崇拜。可惜窦唯的音乐做的太难听。

        看完了一遍之后又来了很多人,屋子里站着坐着,陆川实在是个很够哥们的人,耐心的又给大家播放了一遍。看完了,大家开始讨论,一个瘦瘦长长的哥们十分认真的问陆川:我觉得警察在影片中象征着话语权。。。。。。

        我当时很困,这句话把我吓醒了。

        这是一部很聪明也很锐利的电影,而陆川,在他的身上,看的到聪明与韧性的并存。

        后来我在QQ上问碗儿,陆川多大来着?30。我说哦,那我还有8年。

        说完这句话我愣了一下。

        哦,我居然开始学电影了,我这才反应过来。

        靠。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在欧洲寻找电影(九)///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看起来〈十七岁的单车〉的发行工作应该做的很不错,我看到这部电影是在法航的飞机上,有一个频道把这部电影翻过来倒过去放了三遍,我也就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回到公寓以后急忙就写了篇文章发出去,第二天发现南大小百合BBS上一个朋友说“为什么不提到周迅”,猛然想起片中确实有周迅那么几段镜头,但是不知道是由于这是一个删剪后的版本,还是导演确实没有把这个角色作为重点来抓,周迅和那个女生一样的在片中显得模糊而轻飘。这部电影的残酷就在于让残酷从青春开始,是大陆版的也是温存版的青春残酷物语,残酷我没有感受多少,青春倒是一直扑面而来——一部好看的电影。   前段时间在国内呆了一阵,正好国内出了一张DVD叫做“人咬狗”,我想起戏剧电影报的刘铮曾跟我提起,当时还胡乱搪塞了一下,现在才知道是比利时1992年的电影,十分的惭愧,说到这部电影的导演,发条橘子老师已经在他声名远播的“飞龙抓蝶手”中向大家提到了,是当时比利时某一个电影学校的学生,据说DVD封面上还印着学校名字叫做INAS,但是据我所知布鲁塞尔没有这么个学校,无论是三年制还是四年制;这让我想起我回国的时候,朋友见我就问“余力为跟你是不是校友”,其实这也是一个误会,因为国内说他毕业于“比利时电影学院”,但是比利时还没有哪个学校把自己称做“比利时电影学院”。教电影的学校虽然不少,但是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名称都有。   上一期我写了“欧洲寻找电影8”,说到考电影学校的事情,有朋友说我写的象流水帐,其实那不是流水帐,而是我写的时候仍然紧张并且后怕,当时一旦出局就意味着我无法注册别的学校,因为已经过了面试的时间,一旦无法注册,也将意味着我会失去续签签证的机会,也就意味着我将会回到国内,考试之前我给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就说我打算回国租间房子,开始自由撰稿的生活。

        看看,我也为自己留好了后路,其实如果不给自己留后路,我们会做出很多超出自己想象的事情。往往阻碍我们的不是环境,而是我们自己,我们害怕各种各样这个世界会带来的坏的可能,害怕30岁之前买不了房子娶不上老婆赚不了钱。

        我有一个朋友,7年前去了丹麦,由于家庭原因现在成了丹麦公民,手持丹麦护照在世界70多个国家可以畅通无阻。丹麦的福利制度在欧洲可能仅次于瑞士,瑞典这样的国家,在他们那里上大学是不要钱的,不仅不要钱,政府为了防止学生不上课出去打工,每个月还要发给学生4000人民币,这四千人民币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能用来干什么,因为他们住在那里是免费的,每天还有午餐和晚餐供应,每个学生宿舍都有电脑和Internet专线接入,上网也是免费的。

        按道理说这是神仙一般的日子,这个朋友还是哥本哈根大学医学系的学生,前途大大的光明。可是她某一天突然抽风,写信来跟我说她不想再念什么医学,因为她觉得自己长的也不错,身材也很好,为什么不去做演员呢?她说她去了北京,在电影学院学了一年的表演,然后到了台湾,听李幼新讲了几节电影制作课,又见了朱延平这样的名导演,差点还见了琼瑶阿姨,在台湾的经历使她下定了决心,回到丹麦以后就三下五除二的从大学里退了学,独自跑到了台湾去寻求发展。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件事情,你可以立刻去做,没有任何人拦着你,虽然你做的到做不到是另外一回事或者也许老天会给你安排,但是去“做”这个动作本身,必须由你自己去完成。   所以我打算,30岁之前一定要结婚,买房子,赚到我应该赚的钱。

        liar 2001.8.15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ZT一个人的布鲁塞尔///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从布鲁塞尔柴文顿国家机场的地下走上扶梯,一幅巨大的油画挂在登机厅的墙壁上,一个男人睁大了眼睛,仰头望着玻璃幕顶外的天空。朋友去办理托运,我站在那里,点燃香烟,看着从这幅油画下走过去的人们,我的视线越过人群,越过明亮的灯光,看见了那一对站在登机口前的男女,女人把脸轻轻的埋在男人的怀里,肩膀微微的颤动,两只手环绕在男人的腰间,在他们的脚边,是一堆随时准备和主人一起飞远的行李,是谁要走,又是谁在面对着生命中无法抗拒的离别。我眯起眼睛看见巨大的玻璃幕墙外布鲁塞尔的天空,这个时候下起了雨,雨水冲刷着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回过头来,那个女人已经走进登机口,男人微笑着,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向她挥手。女人丢下手中的行李,冲出来,扑到男人的怀里,整个机场里回响起悲伤的歌,所有的人丢下手中的行李,抱住自己的爱人,和亲人,和窗外冰凉的雨水一起,开始哭泣……我又在臆想了,回过头来,那个女人已经走进登机口,男人微笑着,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向她挥手,女人一边前行,一边回头微笑着,渐渐消失在那头。
        
        从机场坐火车到布鲁塞尔南站的路程,需要15分钟。打开布鲁塞尔的地图,你看的到繁杂的街区中,有一条铁路线缓缓穿过,它的颜色和布鲁塞尔的天空一样,灰灰的,其实亲爱的我告诉你,在我的眼里布鲁塞尔的一切,都是灰灰的。
        
        不不不,这个时候火车开出了隧道,阳光在一瞬间窜进车厢,照亮了我的身体,浮尘在光线里游动着,迎合着窗外不时掠过的绿树与桥墩,火车在行进着,用一种欢快而沉默的节奏。窗户外的布鲁塞尔,正慢慢逼近我的视线,城市出现了,城市出现的时候我闻到了弥散在欧洲上空的懒散,还有匆匆走进这个城市的人们。
        
        亲爱的我告诉你,现在浮现在我面前的那些低低矮矮的陈旧的楼房,是在这个城市最肮脏的街区,叫做Schaarbeek,全比利时的人都知道,布鲁塞尔以火车北站为界,一边是繁华高尚的酒店与写字楼,在这边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脸上写着成功的人士走在路上,街道整洁,人们和颜悦色的走在路上,喜来登酒店的门口我看的到自己喜爱的Lotus黄色跑车,欧盟总部大楼的门口永远戒备森严,这里是欧洲的首都,是富人的布鲁塞尔,是纽约,是伦敦,是上海,是文化的宅邸,是快乐与幸福,是咖啡馆是美女是那个著名的每年都会有数万人聚会的布鲁塞尔大广场,在那个广场上,有青铜的雕塑和金色的楼顶,流浪汉与游客聚集在广场上,照相,喝啤酒,抽烟,有一天在那个地方,一个孩子从广场的人群里钻出来,跑到我的面前,伸出手,她的眼睛大大的,带着孩子的天真,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你亲爱的因为你是那么的象一个孩子一样的单纯,于是我掏出20bef的硬币,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走出广场的时候我穿过来来往往的游客,阳光照耀在布鲁塞尔中央区上,走到街边的时候我突然站住,那个时候我突然知道了自己一直在想念着你,无论是走着还是梦里,我都看的到我心里的那个面孔,时常浮现上我的脑海,那是你亲爱的,虽然这里是欧洲,这里是中国人心中的圣地但是对我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
        
        火车开到了北站,从我坐着的地方望出去,就是Schaarbeek,你知道这天底下所有的城市,都有它不能面对世界与阳光的地方,布鲁塞尔北站的另一边,就是Schaarbeek,不知道为什么亲爱的我特别想带你来看看这个街区,这里是城市的另一侧,是另一个欧洲,另一个布鲁塞尔,你可以绕过北站,这里是另一番景象,这里是马丁·斯科塞斯镜头下的纽约,孤独,肮脏,冷漠,危险。街道上散发着经久不衰的臭味,每一个晚上都有人在那里喝醉了倒在地上,或者对着墙角撒尿。妓女们站在粉红灯光下的玻璃窗后,抽着香烟或者打着手机,看着你。你要经过用手机联系对面那栋楼里要毒品的买主的摩洛哥黑人,你要经过一群又一群土耳其混混,他们无所事事,站在路边,看着你。一些黑人搬来纸箱子,卖假的名牌手表,比如伯爵,或者Omiga。而最让这个地区有视觉震撼力的,是在肮脏污秽的街道上,经常会飞起洁白的鸽子,它们扇起翅膀,飞到高处,俯瞰着这个城市是的,这就是布鲁塞尔,这里是欧洲,是自由的天堂,是灵魂的圣地,也是阳光与黑暗的角逐场。
        
        火车又开动了,黑夜已经如期而至,在城市的边缘蠢蠢欲动,车厢里亮起了灯,只有在黑夜里穿行的时候,我才看的到自己安静的面孔,我看着镜子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在机场里看见的那一对男女,我发觉我是多么的自私,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布鲁塞尔,我以为我一直是一个常常站在别人心里的人我知道他们的心里是多么的难受我希望相爱的人不要分开希望所有的人都知道孤单是如此可悲而情感是如此珍贵,但是我知道我的内心深处,冰冷的悲伤的,都是不能割舍的自己。
        
        黑夜终于来临了,车窗外的布鲁塞尔中央区,一片片的灯火在我的面前亮起来,在这个城市彻底消失之前,亲爱的,我走下火车,穿梭在闪亮的人群里,席慕容说布鲁塞尔的灯火伤感,其实每当黑夜来临的时候,只有布鲁塞尔的灯光可以让我感觉到温暖,而在布鲁塞尔的中央区走路,会以为来到了巴黎,这里繁华,高尚,路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全世界所有的名牌几乎都在这条街道的两旁,皇宫在不远的地方见证着这个城市的自由与富裕,英雄纪念碑下的火焰长年燃烧在城市的中央,宝马Z3与法拉利不时驶过身边,这个时候点燃一根香烟吧亲爱的,这里安静而富有活力,充满着机会主义者与梦想。
        
        回到家里,我站在落地窗前,打开了音响,陈升的《镜子》又回旋在这个城市的上空,这个人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做《布鲁塞尔的浮木》。
        
        我听着歌,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10点了,我回到家了亲爱的,两个小时以后我将和这个城市一起睡去,而当你起床拉开窗帘的那一瞬,我合上了眼睛。
        
        一个人的布鲁塞尔,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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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T让幻想回到最初///Lia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在每个人都在开拓属于自己的疆界的年代,宫奇骏早早的赶着自己的心灵马车,回到人类成长的最初,用一半是纯真一半是悲伤的眼神,注视着人类脚步的行进,感受着现代人用知识的丰富换来了内心的干涸。

        宫奇骏画笔下的世界与人物,无一不闪耀着质朴的光辉,我们有理由在这里探讨一下他的动画中幻想的实质,是一种想象力的拓展,还是还原了我们最初的世界?这两者被奇妙的融合在了宫奇竣的世界里,他拥有真正孩子一样闪光的精神家园。

        在天空之城里,宫奇骏投注的不仅仅是对人类集体走向的悲悯,那里面有一份深深的乡土气息,有木头与帆布支撑起来的家园。那些城镇里的穷人是如此善良又简单,只要有恶的势力出现,他们一定站出来对抗,只要有人需要保护,他们一定不计代价的给予热情与帮助,就连海盗,也是那么的烂漫,与人打架也还要讲究公平。

        这样一种烂漫,不知道是宫奇骏的单纯,还是苍老着行进中投往单纯的深深敬意。

        内心世界的饱满带来了天空之城里对人类生存生机勃勃的描绘,梦想者的身上总承载着悲伤,就好象那个为飞行石而寻找一生的老人;而为了生存而打拼的平民们却快乐而自足,这样的快乐与自足似乎来自小手工业者时代的幻觉。

        海盗无疑是天空之城里最让人捧腹却又最可爱的角色,在这个爱人都不可以轻信的年代,宫奇骏却赋予了海盗——这样充满贪欲与暴力的角色以饱满的人情味,并借小巴斯之口十分肯定的说:他们其实都是好人。这样一种朴素的“人之初,性本善”的观念应该可以让现代人叹为观止了吧,星光在穿越夜空时行走了多少光年,我们的良知与对人性的信心就有多么遥远。

        同样是这样,宫奇骏眼中扮演母亲角色的50岁还扎着两条大长辫子的海盗老太婆是如此坚韧又富有爱心,而这份未曾污染过的良知,也是被年轻的巴斯与舒达重新燃起,生存的欲望不曾磨灭过人性的光辉——宫奇骏深深相信。而海盗一家人的生活在两个年轻人来到之后的变化也如此的有趣,原本奔波劳累的生活变的愉快起来,舒达身上天生的没有在人世中浮沉过的母性更是填补了老太婆长久以来只做海盗头子不做母亲的空白,几个儿子跟随母亲打打杀杀,金银财宝代替不了情感本来的面目,心中的梦想却无非是能吃几口香喷喷的热饭,无非是“一点点温柔感受”。  

        在舒达的身上,体现了女人的神话与俗世的交融,单纯的心灵却最终是最有力量的事物,爱护着生命,义无返顾的爱着自己的男人。宫奇骏一向把拯救人类的重任交付给女性,那是她们表面的柔弱内心的坚强,是她们的透明与宽阔,是她们本来海洋一样的胸怀与水一样清澈的爱心,她们的敏感与对鲜血的惧怕,宫奇骏相信,是女性的情怀滋润了我们的土地,是女性无法放弃心灵的特质使我们得以生生不息,而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出来袒护自己儿女的,就是我们的母亲。是最古早的敏感造就了宫奇骏依然单纯的意念。

        什么宏远的关怀,什么遥远的童话,舒达与巴斯最终毁灭了人类科技的结晶天空之城以后,如我们所愿的飞向云与大地相映的远方。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影象世界,动画也许是我们最后的奇迹,而宫奇骏却告诉我们,奇迹不在远方,就在我们的心里,童话不在古早的以前,就在我们的心里。我们呼唤着王子公主,呼唤着爱的来临,其实它们,统统在我们的心里。我们要追求的我们哭着喊着要去争取的,到最后才发现,都在自己的心里。

        那些风,那些雨,就在我们的心里;那些爱,那些幻觉与梦,就在我们的心里。我们的生存过于依赖变动的世界,却不能象海盗老太婆说的:不许哭,我们的船坏了,可以再造一个更好的。那样在内心富有力量。

        地平线升起来了。

        我们的幻想,就从最初开始。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还有吗?谢谢ZT。很喜欢读,BTW,我最喜欢的也是天空之城
        • 浮世恋曲--Liar电影随笔专栏
    • 电影昏昏,我来凑趣,反差一下,贴个乐府吧---
      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
      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
      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
      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
      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
      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
      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
      音响一何悲!弦急知柱促。
      驰情整巾带,沉吟聊踯躅。
      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 那我就贴个叶只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驶向拜占廷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常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廷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他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廷的贵族和夫人听。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燕赵多壮士, 难道也多佳人?
        • 燕赵儿女多奇志,本来是脱胎这里的:)
    • read them for second times. very good articles. Thanks. haven't visit his forum for a long time. miss the feelings
    • Liar:仿佛是昨天 (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飞去威尼斯之前的晚上,意外遇见中学同学,没聊几句就直接说起小唐,小唐从大学毕业,去了广州的保险公司,据说是打算扎在那里做出一番事业,说白了就是要挣许多的马尼,人生悠悠数十载,是不是有一些青春尚未挥霍,有一些世界尚未走遍,没关系,挣到马尼再说。

        可能我需要先说一下我的中学同学,自从她进了北京最牛掰的大学学中文之后,我们不再有什么实质上的沟通,虽然之前在中学里,我和她经常写很多文章交换着看,聊起文字来没完没了,是很好的朋友--朋友这件事情,我越来越发觉,很多人和自己的标准不太一样,比如,我说你是我的朋友,接纳你的标准就很低,你不杀人,不害人,尊老爱幼,反正幼儿园老师教的那些东西咱们都具备,正好我们在一个场合遇见了,我们就是朋友。当然,我和她很久没有联络,这也没什么,在网上见到对方,我们先问对方一句:最近在忙什么呢?

        最近在忙什么呢?

        我一直会听到这句话,如果我不小心碰到熟人,这句话会直接戳到你脑门上--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好象我们都真的很忙的样子,我总觉得这话有毛病,因为我明明不是那么忙,我每天吃喝拉撒睡的时间和小时候一样的多,前些日子我一个在比利时学商务的哥们在课堂上被问到:你觉得人生价值在于哪里?其他的中国人都回答:在于成为人上的人,或曰:在于实现自己的理想,又有人答:做最好的总经理。我那位兄弟回答:人生价值在于吃到好吃的食物,睡上甜美的觉,能够出去走走看看,就是很好。后来我听到这个答案,觉得他说的没错,而且是一句不能再实在的实话。但是为什么我老遇见人问我忙什么?后来我大概理解了一些,忙忙碌碌,就是人生了。于是我们有了不同的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问起对方来,好象都挺忙,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快,小许居然结婚了,小金居然在深圳买房子了而且首期还是父母交的钱。我们怎么就这么关心同学们的状况呢?

        对啊,虽然我觉得“忙什么呢”这话很可笑,但更可笑的是,我也这么问别人,于是大家一见面,啊,最近忙什么呢?

        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呢,其实我活的特别滋润,没什么要紧赶慢追的,所以我的回答一般是:“没忙什么,呆着。”这个回答我自己都觉得特别扭,我记得初中的早上一进教室,一般都是问:你作业写完了没有,给我抄抄。

        哎?我反应过来了。于是我立刻打了句话给她:我最近刚听到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你的需要,他们只在乎你的状态。

        对方很会心的笑,我们都知道了一条定理:我们最好别谈彼此的需要和状态,只谈第三方,这样我们就能保持交流,而不会陷入冷场的境地。

        所以我们谈起小唐,她说最近小唐到深圳来找了她一趟,与她做一席谈,谈话之间先借了点钱,然后聊了聊人生理想,小唐说他一直觉得父亲不够重视自己,所以他一定要证明给父亲看,一定要做到父亲那样出色。我的同学在他对面听着,我知道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谱,只是不方便说出来。事实上小唐来找她已经让她比较吃惊,因为从初中到大学,两个人都几乎没什么来往。后来她毕业之后去深圳,转眼已经一年。但是更为吃惊的是小唐临别之前很严肃的对她说:

        “我和你以前没有什么交往,但是以后咱俩一定要常来常往,因为我觉得小鱼和小王太务虚,而你比较务实。”

        我听完如此这番之后觉得有点Shock,因为这个小唐也曾经和我是朋友,有一年冬天在湖边,他和我聊《笑傲江湖》聊了两个小时,那时候我们没什么可做的,小鱼和一个女生在湖的另一边谈情说爱,我和小唐就在这边聊些很务虚的事情,记得小唐喜欢狂书,喜欢生活中一些很琐碎的快乐,有一次我和他在屋子里聊天,他可爱的父亲在门外狂喊了一声:“唐伟啊!”我们以为他父亲发现了他的什么劣迹要发脾气了,都屏声凝息静听其变,结果他父亲接着来了一句:“你的钢笔没水了哎。”我们哈哈大笑,觉得有这么一个可爱的父亲真是愉快。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来了,哎,好象中学的时候,我们是有过共同的梦想,那天晚上我和小鱼还有小唐在一起,说是以后要在一座叫阿尔卑斯山的山旁边盖一片房子,我们各带着自己的老婆,都住在一起,白天我们出去玩,或者在家打打麻将聊聊天,老婆们可以洗衣做饭,如此往复,直到终老。

        其实这个梦想我和好几个人说过,但这些人包括我在内现在基本上都忘记了这些话。那时候是因为年纪小吗?所以说出来也不觉得很肉麻,但这是一个承诺吗?我是说,我们还真的会永远吗?我们真的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那些期期诺诺无谓朝夕的言笑吗?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Liar:仿佛是昨天(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所以我听完她对小唐的描述之后打了两个字:经典。

        经典的意思是Classical,放到好莱坞,这属于套路嘛。我们小的时候可以不计后果的违抗老师,可以当着彼此的面流眼泪,但现在呢,我们甚至连和彼此联系的兴趣都没有。这个问题我曾经也和一个中学同学讨论过,他说:“有必要吗?”我一想,也是啊,我们都没有什么理由,再去爱对方了。

        是这样的,我又要提到我前面说起的那个关于朋友的标准,我最近发觉,怎么这个我曾经一直沿用的标准,它不在实际生活中发生作用了,我们开始在乎对方是否和自己属于同一个阶层,在乎对方是否和自己拥有同样的理想,在乎对方是否在做些务实的事情,而我们是否曾经一起醉过,曾经一起笑过,曾经一起看过姑娘的乳房,一起抄过作业,一起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一起相信过没有利益的友情--这些,都不重要了。而我怎么就总记着这些破事念念不忘,以至于每个人都在惊叹我的记性: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都不记得了。。。。。。你最近在忙什么?”

        是啊,我最近在忙什么呢?我最近其实不在忙什么,就是觉得朋友越来越远,情感越来越淡,每个人仿佛都鼓满了空气,像皮球一样冲向前方,但为什么我总记得那些彼此关于友情的诺言,一切仿佛就在昨天,黄舒骏在《未央歌》里说:“我知道,你在寻找一种永远。”

        我现在坐在这里,身边是无尽的黑夜,想起初一的时候和一个朋友一起唱过小虎队的歌曲,那里面有句歌词现在会显得可笑:

        “谁也擦不掉,我们许下的诺言。”

        所以如果你能记起自己年少时喜欢的歌曲,你就会从某句你深深相信过的歌词里得出一个与它相反的,你的现在。

        第二天我到了威尼斯,和一个朋友在酒店租了两辆自行车,绕着岛骑,海水就在不远的地方连向天边,岛上曲曲弯弯的小道上,他和我谈起自己20多岁的时候,特别想出国走走看看,但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现在30多岁了,出国很方便,反而没有那时候的心情。所以他说:“我到了威尼斯,第一个感觉是心里升起一种悲哀,因为又有一个地方,我来过了。”

        我理解他的感觉。

        我知道人生苦短,不能尽欢。

        我很喜欢以前看过的墨西哥影片《衰仔失乐园》,在那部电影里有一个俯视的远景,镜头下硕大的游泳池边,两个少年躺在两个跳板上,对着蓝天手淫,年轻的精液喷射出来,掉落在游泳池里,发出啪嗒啪嗒的水声。

        后来在电影节上,我们经常会遇到当地的意大利小孩,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彩带,这些彩带是给参加电影节的来宾和记者用来拴证件的,由于电影节的赞助者很多,所以彩带上的图案和文字也就不一样,小孩子们以收集彩带为乐。我和朋友一出电影院的门,一个小孩就走过来,腰间挂了有几十条彩带,他指了指我们脖子上的彩带说:把你的彩带给我吧。

        我们当然说不行,告诉他我们需要用它,很抱歉。就走了。小孩不甘心,缠着我们:反正你们也可以把证件揣兜里啊。

        小孩被我们甩掉之后,我又想起了前面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你的需要,他们只在乎你的状态。

        需要与状态,这句话在孩提时代是不管用的,你看这些孩子,他们会直接提出自己的需求,丝毫不会伪装。所以我们初中一进教室会说:你作业写完了吗,给我抄抄?但不会说: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所以我们长大了,对不对。

        参加电影节的间隙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了威尼斯的圣马克广场,下了船我一路走过去,满地的鸽子在广场的中央飞起飞落,压不住一阵兴奋,赶紧去买了一包玉米粒,走到鸽子们的中间,倒了一些在手心里,伸出手,一只鸽子飞快的窜上来,两只爪子钩住我的手掌,脑袋一点一点的叨起玉米,其他的鸽子也纷纷扑过来,两三秒钟的功夫,我的手臂上竟然站了5,6只鸽子。

        刚开始我真的感到高兴,当你和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种生灵如此亲近,这种感觉很好,有一种和谐的美感涌在自己的四周。人害怕近的距离,但圣马克广场上的鸟似乎不会。

        而我看着它们,却渐渐的开始悲哀。

        因为每当玉米粒被分食完毕的瞬间,它们就飞走了,留我一只空空的手,和被海风吹起的衣袖。

        我不甘心,把玉米粒全部倒在手心里,更多的鸽子飞了过来,它们站满了我的手掌,而我看着它们,如此喜悦的感受着它们的爪尖紧紧贴在自己的手臂上。

        玉米粒吃完了,鸽子四散而去。终于有一只鸽子没有飞走,依然站在我的胳膊上,我不忍心甩开它,就一直伸着手臂,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它。

        终于它一扑棱翅膀,飞往它处。

        我多想再去买一包玉米粒,让它们站到我的手上。

        因为在人间,我们是多久多久不曾如此贴近。

        我忽然明白了这是一场误会,我是说,这种和生灵之间亲近的感觉。其实我只是踏入了自然界循环已久的真理,我以为和它们贴近了,它们是如此可爱。而它们来到我张开的手心里,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距离,而是为了那些可以让他们生存的玉米,他们需要吃饱,需要食物,但我却在这里傻站着,以为这也是一种情感的交流。

        当它们吃饱了,就不再需要你,它们会飞走,而你却在说,为什么不多留一会。

        回布鲁塞尔之后和几个朋友吃饭,吃完饭大家聊天,我和他们说起了这件事,说着说着,我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心中埋藏的愿望:

        我希望我们没有长大,永远只谈那些不着四六的事;我希望哪怕分开了也会记得对方,只因为我们曾经拥抱过;我希望时间不要走的那么快,不要那么匆匆;我希望年轻的更久一点不要那么快变的苍老嘿我说的是心灵;我希望情感驻留的瞬间可以覆盖这个世界的冷漠改变他坚硬的衬衣;我希望我们的心里永远闪烁着真挚与炽热,有那份不在乎得失的情谊;我希望我们有着最朴素的生活,最遥远的梦想;我希望情感可以超越我们的身份,我们的收入,我们的阶层,甚至我们的立场;我希望我们保持着相遇的初衷,直到生老病死,始终如一。

        于是我坦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身旁的人直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世界上没有这种超越利益的情感。

        可我信这种情感,也许这辈子我无法遇到,就好象我从来不曾看见过上帝,但是我知道它始终在那里,从未走开。

        仿佛是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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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阅读的快乐在于看到另外的世界; 可是不能想象这些文字处于一个22岁的男孩子之手。
        • 16岁还是60岁的心?该流泪还是微笑?
            "我希望我们没有长大,永远只谈那些不着四六的事;我希望哪怕分开了也会记得对方,只因为我们曾经拥抱过;我希望时间不要走的那么快,不要那么匆匆;我希望年轻的更久一点不要那么快变的苍老嘿我说的是心灵;我希望情感驻留的瞬间可以覆盖这个世界的冷漠改变他坚硬的衬衣;我希望我们的心里永远闪烁着真挚与炽热,有那份不在乎得失的情谊;我希望我们有着最朴素的生活,最遥远的梦想;我希望情感可以超越我们的身份,我们的收入,我们的阶层,甚至我们的立场;我希望我们保持着相遇的初衷,直到生老病死,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