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忧伤的眼神,滑过烟蒂的碎末,渐渐参进几分怨恨。
“ 老段不是个好色的人,这是个优点。但是不好色的人一旦出了状况就是很严重的事情。那个女孩是来留学的,比他小十多岁。在这里没有亲人, 老段是那个学校不多见的华人教工,于是就接触多了点。我也不知道那女孩怎么想的,明知道我们老段有家有孩子, 还是缠上他了。老段对人是太好太体贴了点,以前他在国内也遇到过,可是老段并不留恋。我一直很相信他的定力,我不在这里的日子,他一个人也没有出事。刚落地那阵, 我们过得跟新婚蜜月似的。谁能想到,我有段日子太忙忽视了他,又因为对很多事情比如孩子的教育经常闹意见,我们俩一见面就吵,很长一段日子, 我们都没有彼此温柔地说过话。后来有人告诉我,他们的事儿在学校都不算新闻了。我这才想起来,老段经常午夜回来,还养成了喷古龙香水的习惯,衬衫也要烫得一丝不苟,原来, 他竟然是有了外遇。”
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慨。茶几上的一盆迷你白色海棠,被悯颤动的语气吓得落了好几片花瓣。
“我了解老段这人,一定是那个女孩死缠着他的, 可是缠久了, 老段的心就有了真正的变化。我们很久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我们的日子,就如冬日挂在树稍的枯叶, 豪无生气。我哭也哭过, 闹也闹过, 他说那个女孩子很特别, 他谈那女孩子的时候,两眼放光。难怪面对我他心里的那坐火山一直在休眠。虽然他答应为了女儿暂时不分开,可是每天他人回来了, 魂却丢在外面,最后, 他竟然开诚布公地对我说:“ 悯,我们就象室友一样相处吧,别勉强对方任何事情,十年了, 我是真的爱过你, 也不想你整天怨妇般愁苦,如果你能碰到比我好的, 我们就彼此放手吧!”
悯咬碎了烟蒂和烟蒂上的半抹残红。
“ 我被他这种宣言气昏了, 他以为我要赖上他不成?其实, 我身边早就有对我示好的异性, 老板阿笛就是一位, 这么多年了, 他对我照顾有加, 我不是木头,心里早就有数的。之所以什么事没有发生, 还不是顾忌到我有个家?可是,那天被他那么一激,就头脑发热地给他打了个电话,本来,我就是想气气老段。”
谈到阿笛,悯的表情显得复杂了起来,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闪烁, 好象不敢让韵香看透自己。
“那段日子我太脆弱了, 又有几分好胜的心理, 于是和阿笛开始了约会。起初我一直都保持着分寸,我只想不在家的时间多一点, 让老段着急。所以,我和阿笛只喝点咖啡,聊聊天。他很喜欢和我说话, 每次他深情地注视我的时候, 我都有点良心不安。我们都见过他太太那个人, 挺和善。阿笛好象看穿了我的心事,叫我不用想太多。他的观点是, 人除了一个家庭, 还需要一个知己的异性朋友。他说他太太在这一点上和他持同一个观点。因此他太太把这事看得比较淡。他们结婚前就约定好, 要给大家一个私密空间, 否则,是自己苦自己,想不开。”
悯的语气渐渐平和了下来,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干掉了,她居然还挤出了个让人心碎的笑容。发现自己的手和韵香的手都冻得冰凉, 于是在炉子上煮了一壶茶。
“ 当你想疗伤的时候,异性间的相处有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当我感觉到阿笛的身影在我心里日渐清晰而完美的时候,我有过一段时间的退缩。我也恐惧, 恐惧那种被一份不确定的感情栓牢的滋味。可是,回到冰冷的家里,老段眼中的满不在乎一次次地刺激着我的心。我被这种婚姻的冷漠和无奈一步步推向阿笛为我精心策划的温柔港湾。在那个港湾里, 我没有了拒绝的勇气和力量。我要握住一颗为我真实跳动着的心,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成为这死灰般婚姻的殉葬品!”
悯说到这里的时候,纤长的手指划过她垂肩的长发。眼睛里萌发出一种小女人的柔情,这让她这个职业女性更多了点女人味儿。
“有了阿笛的陪伴,心里的孤独多少得到些缓解。阿笛来自台湾, 虽然是一个牙医, 竟然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多国翠的东西, 他比我了解的更多。他画的国画很精美,他的书法笔韵刚劲,同时他在公司里, 又是个极具领袖魅力的人。与他相处久了, 才知道他绝非平凡的池中之物,他的人由内而外着实吸引了我。老段的背叛让我整日以泪洗面, 他心中的柔情治好了我的眼泪。你让我如何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