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教堂,是啊。对于你,它也许,是张照片,仅此而已。于我,那是千百次的记忆。我却,从未想过去接近它。记忆,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变得暗淡而麻木。而当你安静地坐下来,某个时刻,你会惊异的发觉,那些久远的图片,那些不曾经意的每一个片段,每一个细节,都还在心中的某一方净土里,清晰可见。甚至,那同一时间的温度,空气的洁净指数,都还依然在面前。
(中午在豆瓣里偶然看到了这张很久前贴的照片,就再次贴了出来。傍晚回来,恍然之间脑海里呈现出一组组图片,于是有一种想回忆的欲望,就起笔了。生活还是要先填饱肚子,现在饿了,而且,很想在沙发上坐一会,看看外边雷电交加,昏明的天空,看雨,读心情。所以呢,一会儿再回来吧。)
(我回来了,但愿心情能够连接得上开始的第一段。刚才忽然翻开《圣经》想找一段能感动我的神的话语。想起来创世纪里,开篇就是:神,创天创地。对于一个无神论者,怎能想象这个假设?我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然而,达尔文的进化论也无法自圆宇宙的起源。这些学说按照物质的角度去理解,永远看到的都是无穷的问号。(???????。。。)信仰,先相信,再仰慕,之所以被我理解为仰慕,那是因为它可以使人找到心灵的稳定坐标,能够安神,甚至轻松愉悦,所以要仰望高高的空气中提升灵魂的更高层面的精神。好吧,我的思路总是随意地穿梭。回到这张照片里的建筑,三十年前,没有沙尘暴,城市,对于我而言,充满了色彩。现在,我更愿意把它当作一个糖果店,一个孩子惦着脚去看糖果的地方。如果,把他们放到北美的大公园小公园的绿地和滑梯里,那么糖果还是糖果,公园就更是公园了。啊,我该言归正传地继续第一段吧)
这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太多太多的头绪,都能让我从外围回忆到中心,又能够从中心,发散到四周去。
十三岁那年,爸妈的单位因长年亏损,被局里撤销,所有职工返回天津市。我家其实算例外,父母当年从北京,走投无路,在爸爸的老战友的帮助下,迁到了这家工厂所在地,否则,爸爸被裁员要回陕西农村插地落户,妈妈得带着我们三个孩子到河南农村的干校去。妈妈的生活能力,在艰苦的环境下养不了我们三个。那也算天公作美,爸爸喜欢帮助别人,所以人际关系非常好,老战友全力相帮,才使我能在这山清水秀的纯净环境里度过了我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天津,是都市。而我从小地方长大,虽然家境一直很优越,却在城市孩子的眼中是个“小土妞”。记得,转学到那个学校时,第二天就有体育课。体育课嘛,就是锻炼身体呗,我没觉得有何压力。同学提前通知我要穿蓝色运动衣裤,白球鞋。当时我哪里有时间去准备运动衣,爸妈不在身边,姐姐每天上学要乘三个小时的公车,回到家天都黑了。爸妈单位每年可以发给员工军用胶鞋一两双,所以我原来学校的同学都是穿军用胶鞋上体育课。新的体育老师据说在和平区很有名,她五十上下,一脸阴气,问我从哪里来,对我一副没好脸色,斥责我的鞋子颜色不合格,原来老师也歧视外地的学生。本来来到这里,一切一片陌生,过去连交通灯都没见过,一下子灯红酒绿地,感觉很晕。同学们各色性格教养都有。我很怕生,所以一直默默地无语。课间,一位男同学,用笤帚顶着我的一只胶鞋,在阶梯教室里走上走下,引起一片哄堂大笑。这一次羞辱,使我抬不起头来。那个年龄的孩子很敏感,自尊很容易被伤害。其实,我没有白球鞋又怎样?爸爸来了,周末带我去买了运动衣和白球鞋。
据妈妈讲,爸爸年轻时是军官,花钱,扔东西都很大手笔,从北京搬到山区里时,仍掉的家当,被附近的人立刻就捡起来了。直到我离开那个山之前,家里的用品家具都是邻家没有的。不知何时,爸开始变得很节俭。记得,爸来看我和姐姐时,也只呆了几天。记得很清晰的一件事,早上上学,我通常提前一小时就到学校,因为姐的学校在天津的最南端,而我们住在老城区。那天,是爸陪我去的学校,路上买的早点是当时最普通的家庭都会吃的油条(天津人称它为果子),忽然不小心掉了一根,爸弯下腰捡起来擦擦就吃了。我问他为啥吃不干净的东西,他说没关系。我小的时候很挑食,在家,他总吃我的剩饭,从来不会拉肚子。那一天,是周二,天津的学校周二是半天,中午回家时爸病倒在床上,腹泻很严重。老爸在部队上锻炼了三十年,身体一向是铁打的,几乎没生过病,这一次看来真是路上的尘土太脏了。这是我对这个城市最初的记忆里很清晰的一个镜头。
(本来以为写个三五段就完成了这张照片的回忆,没想到起笔不容易集中小块内容,因为这条街既特别,又不重要,所以开始了回忆,就发觉不能收了。既然如此,那是天意,我会在未来的这些天里不断地补充,也许会写成中篇回忆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晚安/下午好!-- July 23, 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