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四）
这是我能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下午，几个月相处的时光在明天就要划上句号，可惜时间不会静止，哪怕像河里的水只有片刻静止我也会珍惜，可惜时间永远不会，过去的事不会重来，过去的人也许再也不会重逢…. 不知什么时候，M把头埋在了我的膝上，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 有好像累了一般，我不忍心推开他，犹豫了好久，我开口说：“这样不好 … ” 又顿了一下说“你不是东西还没有收拾完吗？” M 默默站起身，对我说“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走到门口，我叫住他：“收拾完就过来一起吃晚饭吧”，他回眸朝我一笑：“好”。 “等等！”我又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那罐糖果，“你忘了带上这个了”。 “那是给你的。”他定定地看着我说，然后转身离去。 给我的？是让我记得他吗？他在意吗？
晚饭时M帮忙洗菜，我掌勺，饭后他洗碗，他显得比我想像的利索，没有在Eric家时“笨手笨脚”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像个能干的小媳妇，锅碗瓢盆在和谐的气氛中一一搞定。 他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时，也是这样的吗？ 我不由的想。 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这个晚上以后，他不会再这样近距离的出现在我 生活中了。 我感到心头好像有东西堵着，尽管我知道我不该。
饭后我们斜坐在床头，M拿起床头柜上的 《Maulbronn Monastery》guide。 他一直想有机会去看Hermann Hesse 笔下的Maulbronn Monastery。 我在一周前由德国同事开车带我去过， M为此曾耿耿于怀。 我看他拿起那本书，自己就随手拿起一本地图册，翻看起来。肚子莫名其妙地大声咕噜了一下，我偷偷地瞄了一下身边的他，这样不雅的咕噜声会不会打断了他？ 我询问的眼神几乎在同时触摸到了他向我这边投来的目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掰过我的肩，把我紧紧地拥在了他的怀里。我的头埋在了他的胸口，身体被他紧拥地贴在他的身上。我震惊之余，力图推开他，但他的臂膀是那么有力，让我想象不出平时温柔的他也会有那么大的蛮力，而且我越推他，他抱的越紧，让我在他的怀里纹丝不动。
我的心底泛起一阵酸楚，其实我是多么期待这样的拥抱啊，我并不在乎这拥抱的施与者是谁，我只想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好好哭一场，我人前人后隐藏的辛苦，需要用痛哭一场来宣泄！眼角泛起了一缕湿意，我就这样在他的怀里度过了毫无抗争的几秒，这几秒似乎很长，我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可以清晰地听见他加速的心跳声，感受他随呼吸起伏的胸膛。 但他毕竟是别人的未婚夫，理智让我再一次推开了他，理智也让他松开了手臂。
我们起来默默地坐在床边，谁也不说一句话，我不敢抬眼看他，低着头收回了自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我终于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你知道 ----- 不是你可以随便开玩笑的那种人”。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我期望他会对我道歉，但他还是一言不发，难道对他不是一个玩笑吗？ 是什么呢？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或许那时我看了，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的手轻柔地抚过我的长发，用手指慢慢地梳理着它们。
“我从高中就开始留长发，那时我的头发比现在还长”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腰部的长度， “只不过，那时每天都是简单的马尾辫”：我继续说。 “我背后坐的那个男生总喜欢偷偷地把我的头发夹在椅背和他的桌子中间，然后等着看我发怒”。
“他一定很喜欢你” 他拉起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是一个好女孩。”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的难受，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更害怕我的眼泪会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我站了起来，走进卫生间，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样，我把自己的头发盘起，定了定神，然后出来对他说：“不早了，我累了，我想洗澡睡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旋开门把手， “你好好休息” 他边说边带上了门。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伸手把床边的电话听筒摘了，今夜我不想有任何打扰。 我扑倒在床上，任凭泪水恣意地流淌，任凭自己的悲伤肆无忌惮地爆发，心底的失望，不甘，自怜随着泪水无声地宣泄… 在这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龄，我早该这么痛哭一场后，把这一页给翻过去了。 那么M又是谁呢？在他眼里，我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偶然吗？ 这个问题在那个晚上疯狂地折磨着我，直到我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闹钟准时把我叫醒。 我伸手把电话听筒搁上，不一会儿，铃声大作，“喂，是我”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 “你昨晚电话怎么老是忙音，我打了几次都找不到你”：他担心地说。 “噢，我---昨晚很累，不想有人打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淡淡地问。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大事，老赵想让你给他带个欧姆龙血压计，你知道我和老赵今天要回国了，没时间去逛街了，如果你看到合适的，替他带一个行吗？” “这没问题，没其他事的话，那我挂了”：我未等他说完啪地挂了电话。是啊，他今天下午就要走了。
我心不在焉地在卫生间洗漱，用冷水浸湿的毛巾敷在有些微肿而发红的眼眶上，头发凌乱地散着，还未来得及梳理。 门外传来敲门声，这个时候应该是S，她每天叫我一起去吃早饭的，只是今天还有些早。 我把头探出卫生间，大声说“请等一下！” 赶紧把手里的毛巾挤干晾好后，去开门。 门口竟然站着M，我没想到是他。他看我愣着，自己走了进来，把门在他身后轻轻带上，只留下一条小缝。他伸手揽过我的腰，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他的唇已经轻轻地吻在了我的唇上。 他总是那么出其不意，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他真的喜欢我吗？或者有那么一点点？ 我的心开始收紧，继而发出一丝带有苦涩的温情。 他温软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腰上，除了他手心的温度，我似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他的唇很软，很温柔，但却是冰冷的，也许他也刚刷完牙，我能闻到我们彼此发出的薄荷的清香。这次我没有推开他，我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唇缓缓地来回搜索着我的上唇和下唇，我没有动， 我更没有去回应他的搜索，我的唇紧闭着，我想那一刻，它一定代表了我的理智，虽然我的心正在被刺痛。 也许他发现了我的冷漠，也许他意识到S马上会来，他放开了我，看着我的眼睛沉沉地说“我走了。” 我没有躲避他的目光，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不舍。
中午用餐时，M 和老赵排在我们前面，S悄悄地笑着对我说：“你看M今天穿了一件新衬衣，到底要回国去见女朋友了”，我心下酸涩，这是一件浅褐色格子衬衣，我在M 的衣柜里看到过，也问过他为何平日不见他穿，他只说舍不得。 望着他结实的背影，想起他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拥抱和今早的吻，恍如隔世。他要走了，今后我们要各走各的路。
午饭后，接M和老赵去机场的面包车说好在旅馆门前等。 S和其他老外同事拉我一起为他们送行。 我故意站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远远的看着M 和人道别，握手，然后看他上了车，他始终没有朝我这边看一眼。
M和老赵走后，旅馆里又清静了许多，我和S成了最后驻扎的中国员工。周末我和S还是会坐火车到出溜达，随着夏天的到来，外面到处郁郁葱葱，景色更加迷人。我时常会想起M，他是否已经淡忘或者后悔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这是我能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下午，几个月相处的时光在明天就要划上句号，可惜时间不会静止，哪怕像河里的水只有片刻静止我也会珍惜，可惜时间永远不会，过去的事不会重来，过去的人也许再也不会重逢…. 不知什么时候，M把头埋在了我的膝上，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 有好像累了一般，我不忍心推开他，犹豫了好久，我开口说：“这样不好 … ” 又顿了一下说“你不是东西还没有收拾完吗？” M 默默站起身，对我说“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走到门口，我叫住他：“收拾完就过来一起吃晚饭吧”，他回眸朝我一笑：“好”。 “等等！”我又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那罐糖果，“你忘了带上这个了”。 “那是给你的。”他定定地看着我说，然后转身离去。 给我的？是让我记得他吗？他在意吗？
晚饭时M帮忙洗菜，我掌勺，饭后他洗碗，他显得比我想像的利索，没有在Eric家时“笨手笨脚”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像个能干的小媳妇，锅碗瓢盆在和谐的气氛中一一搞定。 他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时，也是这样的吗？ 我不由的想。 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这个晚上以后，他不会再这样近距离的出现在我 生活中了。 我感到心头好像有东西堵着，尽管我知道我不该。
饭后我们斜坐在床头，M拿起床头柜上的 《Maulbronn Monastery》guide。 他一直想有机会去看Hermann Hesse 笔下的Maulbronn Monastery。 我在一周前由德国同事开车带我去过， M为此曾耿耿于怀。 我看他拿起那本书，自己就随手拿起一本地图册，翻看起来。肚子莫名其妙地大声咕噜了一下，我偷偷地瞄了一下身边的他，这样不雅的咕噜声会不会打断了他？ 我询问的眼神几乎在同时触摸到了他向我这边投来的目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掰过我的肩，把我紧紧地拥在了他的怀里。我的头埋在了他的胸口，身体被他紧拥地贴在他的身上。我震惊之余，力图推开他，但他的臂膀是那么有力，让我想象不出平时温柔的他也会有那么大的蛮力，而且我越推他，他抱的越紧，让我在他的怀里纹丝不动。
我的心底泛起一阵酸楚，其实我是多么期待这样的拥抱啊，我并不在乎这拥抱的施与者是谁，我只想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好好哭一场，我人前人后隐藏的辛苦，需要用痛哭一场来宣泄！眼角泛起了一缕湿意，我就这样在他的怀里度过了毫无抗争的几秒，这几秒似乎很长，我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可以清晰地听见他加速的心跳声，感受他随呼吸起伏的胸膛。 但他毕竟是别人的未婚夫，理智让我再一次推开了他，理智也让他松开了手臂。
我们起来默默地坐在床边，谁也不说一句话，我不敢抬眼看他，低着头收回了自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我终于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你知道 ----- 不是你可以随便开玩笑的那种人”。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我期望他会对我道歉，但他还是一言不发，难道对他不是一个玩笑吗？ 是什么呢？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或许那时我看了，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的手轻柔地抚过我的长发，用手指慢慢地梳理着它们。
“我从高中就开始留长发，那时我的头发比现在还长”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腰部的长度， “只不过，那时每天都是简单的马尾辫”：我继续说。 “我背后坐的那个男生总喜欢偷偷地把我的头发夹在椅背和他的桌子中间，然后等着看我发怒”。
“他一定很喜欢你” 他拉起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是一个好女孩。”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的难受，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更害怕我的眼泪会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我站了起来，走进卫生间，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样，我把自己的头发盘起，定了定神，然后出来对他说：“不早了，我累了，我想洗澡睡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旋开门把手， “你好好休息” 他边说边带上了门。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伸手把床边的电话听筒摘了，今夜我不想有任何打扰。 我扑倒在床上，任凭泪水恣意地流淌，任凭自己的悲伤肆无忌惮地爆发，心底的失望，不甘，自怜随着泪水无声地宣泄… 在这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龄，我早该这么痛哭一场后，把这一页给翻过去了。 那么M又是谁呢？在他眼里，我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偶然吗？ 这个问题在那个晚上疯狂地折磨着我，直到我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闹钟准时把我叫醒。 我伸手把电话听筒搁上，不一会儿，铃声大作，“喂，是我”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 “你昨晚电话怎么老是忙音，我打了几次都找不到你”：他担心地说。 “噢，我---昨晚很累，不想有人打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淡淡地问。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大事，老赵想让你给他带个欧姆龙血压计，你知道我和老赵今天要回国了，没时间去逛街了，如果你看到合适的，替他带一个行吗？” “这没问题，没其他事的话，那我挂了”：我未等他说完啪地挂了电话。是啊，他今天下午就要走了。
我心不在焉地在卫生间洗漱，用冷水浸湿的毛巾敷在有些微肿而发红的眼眶上，头发凌乱地散着，还未来得及梳理。 门外传来敲门声，这个时候应该是S，她每天叫我一起去吃早饭的，只是今天还有些早。 我把头探出卫生间，大声说“请等一下！” 赶紧把手里的毛巾挤干晾好后，去开门。 门口竟然站着M，我没想到是他。他看我愣着，自己走了进来，把门在他身后轻轻带上，只留下一条小缝。他伸手揽过我的腰，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他的唇已经轻轻地吻在了我的唇上。 他总是那么出其不意，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他真的喜欢我吗？或者有那么一点点？ 我的心开始收紧，继而发出一丝带有苦涩的温情。 他温软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腰上，除了他手心的温度，我似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他的唇很软，很温柔，但却是冰冷的，也许他也刚刷完牙，我能闻到我们彼此发出的薄荷的清香。这次我没有推开他，我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唇缓缓地来回搜索着我的上唇和下唇，我没有动， 我更没有去回应他的搜索，我的唇紧闭着，我想那一刻，它一定代表了我的理智，虽然我的心正在被刺痛。 也许他发现了我的冷漠，也许他意识到S马上会来，他放开了我，看着我的眼睛沉沉地说“我走了。” 我没有躲避他的目光，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不舍。
中午用餐时，M 和老赵排在我们前面，S悄悄地笑着对我说：“你看M今天穿了一件新衬衣，到底要回国去见女朋友了”，我心下酸涩，这是一件浅褐色格子衬衣，我在M 的衣柜里看到过，也问过他为何平日不见他穿，他只说舍不得。 望着他结实的背影，想起他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拥抱和今早的吻，恍如隔世。他要走了，今后我们要各走各的路。
午饭后，接M和老赵去机场的面包车说好在旅馆门前等。 S和其他老外同事拉我一起为他们送行。 我故意站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远远的看着M 和人道别，握手，然后看他上了车，他始终没有朝我这边看一眼。
M和老赵走后，旅馆里又清静了许多，我和S成了最后驻扎的中国员工。周末我和S还是会坐火车到出溜达，随着夏天的到来，外面到处郁郁葱葱，景色更加迷人。我时常会想起M，他是否已经淡忘或者后悔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