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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父母的话题比较多,贴一些网友的文章。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母亲,让我为你喝彩! 踏雪寻梅

序:做女人做母亲,谁能比得上我妈?

          (一)
  小时候,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母亲要拿刀杀我,正在菜板上剁地当当响。
  醒的时候,看见母亲正在做饭,刚刚剁完包子馅,正在包。窗外,漆黑
漆黑的,鸡还没有叫。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再睡会吧,一会叫你”
  我的童年就是这样的。每天早晨母亲不到五点就起床,当饭要做好时把
我叫醒,一边做饭一边催促我“快点磨蹭”(就是我的例行公事---上厕所和
洗脸),然后为我梳好辫子,吃完饭送我上学校。那时我在学校乐队,学校
要求晨练,晨练之后是早自习。所以我得比别的孩子早起。
  为了不至于每天中午我回家后象饿狼一样嗷嗷乱叫,母亲每天早晨必然
要做干饭,贴饼子,蒸饺,蒸发糕,蒸米饭,这样也就顺便把午饭也做了出
来。有干饭就有稀饭,因为光吃干饭意味着我有可能被噎着。从小到大,我
们的一日三餐都是干饭稀饭搭配着吃。
  其实我那时觉得做梦母亲要杀我并不是听到她剁包子馅的声音。我老觉
得母亲不爱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眼皮儿。
  我的父母都是双眼皮大眼睛,所以我的妹妹从小就是个大眼睛骨碌乱转
惹人喜爱的孩子。可我却是个小眼睛,最为难得的,就是小时候的我,居然
是一个单眼皮儿,一个双眼皮儿。
每当英俊的父亲或漂亮的母亲把一个单眼皮儿一个双眼皮儿的我领到人
前时,几乎所有的人第一句话都是:“怎么这孩子谁也不象啊......”更有
人开玩笑说我准是拣的孩子吧。这些话都被我听到耳里记在心里。联想到每
次和妹妹打架,不管谁对谁错,母亲总是训我,要我让着妹妹。我更证实了
我的想法了。李奶奶不是对铁梅说嘛:“孩子,奶奶不是你亲奶奶,你爹不
是你亲爹”我想妈妈肯定有一天也会这么对我说的,然后象李奶奶那样诉说
我的身世。
  一次,在我睡觉的时候,母亲在一边织毛衣。我睡觉时很轻的,有一点
动静就醒。我听见母亲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个傻丫头,怎么会是一个单眼
皮儿,一个双眼皮儿......”还轻轻地弹了我脑门一下。我睁开眼睛,瞪了
母亲一眼,就转过头去不理她。妈妈竟然趁我睡觉时说我是傻丫头,揭露我
的眼皮儿问题。
  可是母亲始终也没有象李奶奶那样诉说我的身世。这让我感觉母亲很阴
险。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绷着脸对着正在做饭的妈妈说:“妈妈,我
是你亲生的吗?”母亲当地一下放下了饭铲,一个巴掌拍在了我的屁股上。
“你个没良心的,白把你生出来养这么大...”

          (二)
  如果有人问我,你最怕谁?我虽然不会说天不怕地怕,但我要说:我只
怕我妈。从小,我就知道父亲慈爱,而母亲严厉。父亲对我们比较放纵,除
非是我们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时,父亲对我们一般采取从宽的态度。
而母亲则不然,她总是无论大小事,都把我的错误毫不留情的挖出来,提起
来再批判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一直到我无地自容为止。从小到大,我都
一直佩服母亲教育我批判我时的口才如此流畅,思路如此敏锐,联想如此丰富。
小时候,见了母亲,多少有一点耗子见了猫的意思。那时,我和妹妹唯一能
结成同盟的地方就是一起干了坏事以后达成“不许告诉妈”的协定,而其中
的一个要叛变了,其宣言必然是“我告诉妈去!”一直到现在,我结了婚,
每当在老公面前任性胡为,寻衅闹事,老公在气极之余,总是恐吓我道:
“你等着,我告诉妈去......”
  刚开始上学的时候,经常在我同小伙伴玩得最高兴,轧得最欢的时候,
母亲把我叫回家去,狠狠数落一番,原因就是我为了出去玩,马马虎虎应付
作业,练了几篇连我自己认不出的字,然后盯着象霜打的茄子一样的我,沮
丧地把作业重新写完。那时候父母都很忙,白天上班外,晚上经常是匆匆忙
忙吃完饭去单位政治业务学习。很多时候,当我睡着以后,他们才散会回来,
还要检查我的作业,发现错误的地方,就把我叫醒,让我改正。也就是从上
学的第一年起,我就养成了不认真完成作业,不去玩不去睡觉的好习惯。一
直到工作以后,在我头脑中,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工作重要,工作第一的意识
大约也就是从小时候做作业培养出来的吧。
  那时候,在我家的墙上,有一个最显眼的地方,不贴画,不挂照片,而
是-挂着我考试试卷。任何时候,试卷的排列顺序永远都是高分在后低分在
前。任凭来客翻卷评说。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母亲对我学习分数的要求:如
果所有的人都只得60分,你也可以得60分。如果所有的人都能得100
分,你就不能得99分!有时候,我会偷偷地把前面低分的试卷拿下来放到
后面去,总是被母亲及时地发现,严厉地批评我后再挂到前面去,并且挂得
时间更长。这些试卷就象无形的戒尺一样时时鞭打着我。如果说在我成人以
后性格中具有某种坦然面对失败,不回避错误的诚恳和老实,那我想就是从
这些悬挂着的试卷开始的。
  那时候父母的工资都很低,生活上常常要精打细算,节衣缩食。母亲很
少给我们买零食,但却给我们定很多报纸和刊物:《少年报》,《儿童报》,
《小朋友》,《儿童文学》,《作文》......这些书现在我还保存了很多。
我和妹妹在小学时都表现了很强的语言表达能力,作文经常是满分,我想与
这些报纸刊物的文学启蒙有很大关系。那时候的母亲从未穿过新衣服,总是
洗的发白几件工作制服,可是母亲却舍得给我们买一丈多长的宽松紧带,给
我们跳皮筋用,跳坏了再买,连售货员都赞叹母亲的“豁出来”。那时我和
妹妹穿的所有衣服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包括在衣服上绣的花。它们通常都让
很多女老师下课后观摩我和妹妹。尽管母亲经常教育我们,上学比成绩不要
比衣服。
  母亲从未表扬过我,尽管我能看出每次她从家长座谈会上回来高兴的样
子。记得有一次我对母亲说:“妈妈,虽然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可是你表扬我以后我也不会骄傲的,书上说,适当的表扬孩子会让孩子产生
进步的动力”。母亲被我逗乐了。我忘记了母亲当时怎么教育我的,只记得
一句话:不批评你就是表扬你。从此我再也没有要求母亲表扬我,而且这句
话让我一直记到现在。我的母亲也从未象别的母亲那样,在人前夸自己的孩
子,这是她所最为不齿的。
  母亲很懂得杀鸡警猴的教育孩子方法。每当训我的时候必然把妹妹也叫
上,但重点训斥对象是我,除非妹妹犯了我没有犯过的错误,母亲才指着妹
妹说“还有你,最近......”看到我千疮百孔的靶子形象,妹妹自然也就不
用扬鞭自奋蹄了。
  我和妹妹从不用父母辅导功课,我们年年参加数学竞赛,年年得奖。即
使这样,仍不能让母亲十分地满意。经常听母亲说:“我上学时,从未象你
们这样费过劲......”

        (三)

  我母亲的话没错。无数次我从我的几个姨、舅和母亲的老同学那里听到
他们说母亲是“不进课堂的班长”。
  母亲年轻时当过篮球运动员。兄弟姐妹六人中,母亲行三,一哥一姐两
弟一妹。大舅长大姨十岁,长母亲十六岁。大舅早年参加过革命,十三岁时
就为给八路军送信,中过日本鬼子的子弹,因此解放后一直在外地工作。姥
姥去世得早,大姨是老姐比母,常年为弟弟妹妹浆洗缝补,田间灶上忙碌。
兄弟姐妹中从母亲开始读书的,但是作为次女的母亲每到家里忙不开时就不
能进课堂了,田间地头帮忙。上中学以后,母亲就经常外出参加篮球比赛了,
因此本该在课堂上的时间大部分在球场和田间度过了。即使这样,母亲的学
习成绩却总是名列第一,而且还是学校的文艺骨干。也正因为如此,使得母
亲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做班长,人称“不进课堂的班长”。
  饭桌上,母亲给我们讲过这样的一个笑话:一次期中考试考化学,母亲
急着要出门打比赛,开考后十分钟就抱着篮球交了卷,并且龙飞凤舞字迹难
辨。气得化学老师等到几天以后母亲打完比赛回来,把母亲叫到办公室,先
是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然后让母亲在旁边给他念着卷子判分,没想到母亲竟
然得了100分。
  对于母亲的聪明,我是从我记事以后认识的。记得我上小学以后,一次,
母亲要到省局去参加技术练兵比赛,不仅要比操作,还要比文化知识和业务
规程。母亲只在临走前的一天晚上才有时间拿起书来看。不懂事的我一边在
房间里放着录音机跟着大声地唱歌,一边“妈,妈”地问母亲我唱得好听不。
母亲俯在床上,一手拿书,一手拿笔在纸上随便画着,不时笑着看我一眼应
付我说“好听好听”,然后继续低头看书。省局归来,母亲是状元。
  类似这样的荣誉母亲有很多。柜子里曾经保存过父母一逻的奖状和证书,
全是“先进”“标兵”“红旗手”等称号。父母退休前我家从来没买过脸盆
和床单,用的全部都是他们当先进的奖品,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脸盆没用过。
大学毕业以后我进了父母所在的单位,有时要到兄弟局去参观学习或办事。
每次只要有同去的老同志,在向人介绍我时总是先说“这是谁谁的女儿......”
他们见了我总是非常亲热,和我谈起我母亲如何能干如何出色。他们大多是
当年和母亲在球场上争锋练兵台上夺冠的人。
  因为母亲的缘故,我和妹妹在入小学以后都报名参加学校的篮球队。母
亲知道后两次专门到学校要求把我们从篮球队除名。老师不解,我们更不解。
母亲对我们说:“打篮球有什么好的?我打了十几年篮球,最后打到师范学
校去当体育老师了。你们想学我吗?你们能象我一样一边打篮球一边考第一
吗?”母亲就是这样,有时不经意地在我们面前流露出年轻时的遗憾来。可
是我知道,在母亲的抽屉里,锁着很多她年轻时的体育奖章,其中有一个是
六十年代发的“河北省优秀二级运动员(篮球)”的奖牌。这些,母亲很少
拿出来给我们看。

           (四)

  母亲年轻时的运动生涯曾使她伤痕累累,至今小腿前部一块石头嵌过的
痕迹仍清晰可见,但同时也练就了她健康的身体,敏捷的思维和矫健的身手。
母亲在29岁生的我,31岁生的妹妹,那时繁重的生活负担并未使她变老,
依然年轻俊美,根本没有现今所讲的“女人三十岁生孩子后就变老很难恢复”
的现象,一直到50多岁后的现在,应变能力甚至胜过很多年轻人。母亲那
运动员的不凡身手,最为精彩的表现时刻,就是我听母亲和别人说起的76
年7月28日大地震的那个夜晚。
  那时我们住在单位的宿舍,平房,没有院子,屋外就是篮球场。那天晚
上我的父亲值夜班不在家中。当时妹妹在大姨家住,我的表姐在我家住。凌
晨时分当第一次震动时,我的母亲马上就从睡梦中惊醒,意识到是地震,尽
管她从来没遇到过。几乎和震动的到来同时地,母亲从床上跃下,抱起熟睡
中的我和表姐,打开门冲出房间,飞奔到屋外的篮球场中央。当放下我们时
才发现,同时把我们睡觉的两个大枕头和一个小被子也夹了出来。而这时,
别的家才开始陆续惊叫着跑出来。当时两个孩子外加两个硕大的枕头,至少
也能到50斤,母亲都不记得了在夹着两个孩子两个枕头的同时是如何打开
房门的,直到放下以后还仿佛在梦中一样。

  在我们家,有过这样的趣事:母亲逮老鼠给猫吃。一只老鼠溜进了院子
乱窜,寻找藏身之地。我大声叫着并且赶紧到屋内把正在睡觉的猫抱来。而
母亲抄起铁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把老鼠拍死了。这时那只懒猫
才睡眼惺忪地跑过来。母亲一脚把猫踢到了死老鼠跟前:“吃去吧,你这个
笨蛋。”妹妹放假回家,我和妹妹讲起,两个人象童年时那样一起捧腹大笑,
然后开始编词儿:“老鼠进家满院跑,老猫不如老妈好......”母亲类似的
壮举很多,时常体现出年轻时训练有素的应变能力和敏捷的身手,包括能一
把抓回来刚跳上墙正要跑出去游荡的猫。每当我和妹妹一唱一和地拍母亲马
屁时,父亲总会帮腔说:“当然了,你妈那是老运动员嘛!”

        (五)

  母亲的做人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母亲性格刚烈,思维敏捷,灵牙利齿,
但从不办没理的事,从不说没理的话。母亲总是热情诚恳,尽己所能地帮助
需要她帮助的人,甚至是素不相识的路人。这使得她在邻里同事间威望甚高。
在我们这个家属院里,左邻右舍有什么新鲜的食物,要好的经常互相分享,
我家收到别人的最多。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我能看出母亲的为人造就
了一个良好的邻里关系,人际氛围。无论工作时还是退休后,母亲都有很多
真正的朋友。所有人都尊重和敬畏母亲的“厉害”。
  文革期间,母亲是以“厉害”闻名的,那时她还是个姑娘。母亲当时住
单位的集体宿舍,宿舍前有母亲亲手栽的一大从芍药,鲜花吐放,生机勃勃。
红卫兵小将一天内铲除了单位院内所有的花草树木,唯有这丛芍药,是等母
亲出门后铲的,因为他们每次都被出来护花的母亲威严震慑。母亲当时做营
业员,他们就把对母亲攻击漫骂的大字报贴到母亲的柜台前。他们贴一张,
母亲撕一张,最终把这些小混蛋们训得灰溜溜地跑出去。因为母亲的“态度”
问题,造反派和红卫兵专门开会批斗母亲,可是每次都能变成母亲舌战群“雄”,
最终把他们斗败。二十多年后母亲在餐桌上和我们笑谈此事时,我问母亲斗
败他们有什么诀窍没有。母亲笑着说,很简单,先听他们说,他们说完后我
再说。他们每次都是先背一段毛主席语录,我也先背一段。然后指出他们语
录中哪些地方背错了,先杀他们的威风。最后一句一句批驳他们,也给他们
上纲上线,反正谁都是胡说八道。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母亲教训我的口才是从文革时就练就的。也正因为此,
造反派剪掉了所有女同志的辫子,唯有没敢剪掉我母亲的。母亲那时是全城
唯一留着辫子的女孩,走到哪里,母亲的辫子就是母亲的标志。可是她在把
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以后,却再也没有留过长发。
  76年大地震以后物资匮乏,吃的东西非常少。我家那时有一小缸煮熟
阉的咸鸡蛋,母亲把这缸鸡蛋全部分给了住在防震棚中的邻居和同事,而她
自己,买了块豆腐都要留着父亲在家时吃。一直到母亲退休后,我还总能听
见别人对我说起,76年吃过我母亲阉的咸鸡蛋。
   母亲做姑娘时很会梳辫子,自己梳得漂亮,也喜欢打扮别人家的小姑
娘。那时母亲一个同事的小女孩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母亲的单身
宿舍,让母亲给梳辫子。这位大姐到现在还记得她童年时是母亲给梳的辫子。
我深信不疑,因为我和妹妹的整个童年都是母亲给梳的辫子,我工作后留了
长发还是母亲给梳,以至于直到现在我还不会自己梳辫子。

(待续)

也说一说我妈 小杜


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写一写我妈,如今电话的便捷更让我连信也很少写了。
今年春节有事没回家过年,除夕夜,就在新年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妈打来
电话说听到那首歌了吗,没事就常回家看看。我一时无语又心疼。
我妈在家中最小排行老五,上有一兄三姐,当时外公家属富裕人家,妈
因为最小也倍受疼爱。她们四姐妹都很漂亮,个个如花似玉,据妈说当时追
求的人很多,爸也是其中的一个,妈并不怎么钟情于他。妈有关节炎,天冷
时腿疼得受不了,担心有后患。爸当时在大连读大学,写信回来说别担心,
就算腿不行了还有他的腿。妈于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一贫如洗又瘦又高的爸。
后来我十几岁的时候在家没事乱翻,无意中看到他们年轻时的信和所谓的赠
品,都是写祝XX同志工作进步一类的话,心想对于木讷的爸来说,说出这一
句决定他一生的话是多么难得。
爸是独子,家境也不太好。婚后妈跟爷奶住在农村,妈是民办教师。封
建思想严重的爷奶对妈很苛刻,妈脾气也急,也任性,少不了就有些摩擦,
爸毕业后分配在唐山,长期在外,妈的婚姻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后来妈生下
了姐和我,一心想抱孙子的爷奶脸色就越发不好看,妈的压力很大,经济条
件和生活环境都不好,想来妈的胃病就是那时落下的。
已属超生的妹出生的那年我们在唐山全家团聚,当时爸所在的研究所没
房,就租住在郊区的平房里。震发那一刻,爸妈都被惊醒,爸一手拎起我放
到窗外。妈急着抱襁褓中的妹,妹被蚊帐卷住了,妈流着泪摸剪刀,连剪带
撕把妹抱出窗外,爸也找着姐了,一家人死里逃生。
震后,我回老家同爷奶住,妈带着姐妹住地震棚。那时我还不太记事,
不知妈是怎样过的那段艰苦日子,当时她每天要骑车到几公里外的学校教书,
回家还要照顾姐妹,其辛苦可想而知。每到她放假的时候,就会把我从老家
接回,对我加倍疼爱。我还依稀记得唐山那个长满花草的小院,还有爬满院
墙的绿油油的各类瓜秧,很温馨。有一次,我自己出外去玩,忽然背上一刺,
等反应过来是毛毛虫时,我哭嚎着冲回家里,妈也最怕那东西了,看到我那
样子,她伸手去拿毛毛虫,往地上一摔,用脚踩死,然后和我一起发抖。
再后来,爸所在的所合并成研究院,搬家到合肥。妹上幼儿园,姐和我
上小学,爸妈的工资都不太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妈总能安排得有条有
理,没有让我们体会到太多的窘境。那时,妈是我的依靠,她放寒暑假的时
候,我就盼着得一场大感冒,这样就可以单独和她一起了。印象里的她总是
忙着,批改作业、备课,要不就是给我们做衣裳。她的手艺很差,她常夸已
去世的外婆多么能干,多么利索,说着说着就会掉泪。有时她在厨房里做饭,
我在小房间看书,听到厨房里传出的锅勺声,想着有一天她要是死了,我该
怎么办,想着想着就哭出来,去对妈说了,她说我傻。
我感到难受,妈为我们三个花了太多的精力,她曾经年轻美丽倍受宠爱,
却渐渐变成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曾经真心盼望有一个儿子,但终究我们
三个姐妹的出世使她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妈为我们操心似乎从来就没停止过。姐和我毕业后都有一份还算说的过
去的工作。可是不久姐和姐夫双双辞职开办公司,我工作一年就一心来深圳,
妈为此常常睡不着觉,夜里经常揪醒睡梦中的爸连夜讨论。记得我来深一年
后回家,妈说我刚走那段时间,她总也睡不着担心我,家里宠着的猫又总是
叫,她心软就放出去,几天后怕它生存不了又到大院里各个地方去找,一边
找一边伤心,说女儿长大了要往外跑,猫也要跑……
刚来深圳的时候,妈经常给我写信打电话,爸出差来广东不管多忙总是
来看看我再走,妈让他带各种我喜欢的东西,她老担心我被人骗,经常把从
报纸上看到的有关这边的各种各样的骗局说给我听,又说交男朋友要小心之
类的。而我采取的政策就是报喜不报忧,我只想让她知道我的进步,让她为
我骄傲。
直到我结婚,妈对我的担心才告一段落,信少了,电话也少。每次我打
电话回家,总逗她,妈你现在不想我了?她说想还是想,但知道你们都好,
病了痛了也有人照应,就不用多说了。
如今,妈多了两个儿子,姐的生意做得比较顺利,我的工作也不错,妹
快大学毕业了。院里的人都羡慕妈好福气,她终于释怀,总是说还是女儿好
之类的话。妈去年退休在家,刚退时还很有些不习惯,叫她来我这儿,又离
不开老爸,说老了老了两个人反而分不开。妈的耳垂很大,别人都说那是享
儿女福,我也在努力设计着,怎样让我最普通也是最伟大的妈享受到我们所
能献上的最好的福气,我决定今年的探亲假哪儿不去,就回合肥陪她。

我妈 破碎虚空

看见别人写母亲的时候才想起要写写自己的妈,不知该不该内疚一下,
不过肯定不是凑热闹的。
直到现在才突然知道妈原来没有什么可写的,不就是一个妈嘛,其实我
们这个年代的妈都基本上是这样过来的。和妈之间也没有什么催人落泪的情
节,很平淡很琐碎就过了这么二十七年,她生我、喂我、养我、教我、打我、
陪我、度我、罗嗦我、替我担心、为我自豪、因我落泪、帮我吵架......等
等,等等,真的很平淡很琐碎。
写一个人是需要她有一些特点的,相比起来我的外婆就很好写了,因为
她的特点和经历太丰富,可我妈呢?唯一的特点也许就是她是一个孤儿了,
要不是碰上了我现在的外婆(不是亲生)的话,她的少年可能就完全是另一
个样子,也不会有现在在描写她的我了。
我曾经说过一句话:“我爹是一个胆小的革命工作者,我妈是一个大胆
的革命群众。”后来经多方一致认为这就是对我双亲的最恰当的评价,其实
那个年代的双亲又有多少不是这样的?
妈今年六十二,三十五的时候生我,据爹说她曾经有一段时候的体重是
三十七公斤,加上那个时代正是艰苦的时代,生我的时候爹又在党校,也许
这就是造成我一直这么消瘦的原因之一罢?
后来我就大了,于是懂事的时候就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妈很喜
欢跟外婆说我小时侯的事,可我却一点也没有记忆,她们却老是要我装出记
得一般地在旁边听着,还要不时地插上一两句从她们口中听回来的情节,然
后她们就大笑,好象我真的记得似的,到现在想来我依然觉得奇怪,可是我
没有问妈,因为现在该轮到她不记得了。
后来就读书,读书我可是一点也不用她操心,她也真的没有操心过我,
无论大考小考,无论我见到多少陪考家长的时候,她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只
有在高考的那几天她请了假在家煮午饭给我吃,这应该就是她当初培养我自
觉自立的方法罢?
读完书,她也老了,退休了,可没有闲着,她应该是直到前年才真正成
为专职的家庭主妇,她不会让自己停下来,无论如何她都会找到一些活干,
其实我知道那是她的劳动人民性格的继续发扬,更明白她是为了分担家里的
开销,于是我就没什么好说了,有哪一个我们这个阶层的家庭,不都有这么
一个女人?她头发白了又染,染了又白,我的工作可就不象学习一般顺利,
所以她染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从我明白她的艰辛起那一年是十七岁,到工
作时已经有六个年头,六年可以让我思考很久,也可以让我内疚很久,心急
很久。可惜我的工作并没有让她轻松起来,反而比读书的时候更让她操心。
妈绝对是一个终极乐观者,我有生以来除了疾病折磨还有亲人的生老病
死从来没有见她皱过眉头,这绝对没有夸大,不信可以问我爹,即使是我两
间公司同时倒闭甚至要叫她帮忙问人借钱的时候她也没有。她在我眼里是一
个战士,性格刚烈,善于吵架,敢做敢为敢当,因为她问心无愧所以从不后
悔,因为她一直认为困难都是用来克服的所以她从不会皱眉,这就是为什么
说她是一个大胆的革命群众的原因。
从走出校门到现在,又过了五个年头,她又老了五年,又辛劳了五年,
也又担心了五年。于是最近我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现在爹一骂我,
她就开始帮着我,无论是爹对不对,骂的原因大都是关于生意失败的理由,
反正她每一次都帮我。不知是不是我曾经与他们说过一个家庭最重要的就是
体谅和支持,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事我都永远是他们的儿子,永远都会站在他
们一边的缘故?
我却依旧奔波着,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稍微让他们觉得满意的
结果。直到今晚写这篇文字,才想起一件小事情来。
那就是我要考初中前那么一个月吧,我复着复着习就突然发起烧来,那
时很晚很晚,比现在还晚。老爹是肯定就要用他的单车送我到医院去急诊了,
天上下着一点小雨,还冷。我病得很迷糊,不过还是很清晰的听见妈在阳台
上反复地叮嘱爹怎么才能用雨衣把我包得更严实一点,很清晰。
我记得那时我已经比较重了,老爹踩单车踩得比较慢,应该比较辛苦,
我就趴在老爹背上哭了,那可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为他们哭,后来为爹和外
婆各哭过一次,再就没有了。其实这事很小,太多人遇到过太多这样的事了,
可是很奇怪,我每一次想起就会流眼泪,包括刚才,我想我应该会记得十分
久远的,直到我失去知觉的那一天为止。
可是我实在是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感人的情节了,也许生活就是这么平淡
又琐碎罢?我从妈的肚子里出来,当然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的期盼,知道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可是作为她唯一孩子的我,可以说一些什么呢?
我有一次跟她说,我说你们的恩情我这一辈子没有办法报了,只有报到
我的下一代去,其实为人父母本就是这样子,生生不息,连绵不断。她说你
有妈养,我的恩情你可以报到下一辈子去,可就是苦了第一个做妈的人。
我在惊叹她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具有IQ性质的回答的时候,也想起她本就
是一个孤儿。我后来又说,人这么几十年,无论得到了什么,到死都是一场
空,还是想想自己能够留下一些什么的好,然后她回答我:“我至少已经留
下了你,你看看自己能够留下一些什么吧。”
于是我就开始想,我想妈总会离开我的,其实在那一天他们两个回了乡
下我一个人在早上孤零零地起来的时候我就这样想过,可我这个做孩子的,
实在是没有什么让她如意过的。
她不是要的荣华富贵,她要的不过是儿子的一个安定而已,可是我真的
没有给过她,没有。我这么二十七年为她实现的愿望,无论怎么数都是很小
的一部分而已。
她那时见我带着女朋友回家的时候就老是盯着人家的肚子看,就是为了
看看人家的肚子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奇迹一般的大起来,然后我就可以结婚了,
她就可以抱孙子了。其实我太了解她了,那时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现在
想起来感到心酸。她真的可以等到我成家,可以等到抱孙子,我绝对相信那
一天百分之一百是她最开心安慰的一天,也是她一直在默默祈祷的那一天,
但我更清楚那一天的到来不会那么接近。
她也明白,自从我第一次分手后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我知道只有
我的事业安定下来,家庭建立之后,这才会是一张一百分的试卷。
很多人都是在情感失落的时候想到妈,想到家里人,才会悔疚,我不会。
正如妈了解我我也了解妈,我们都知道生活的现实和无奈。当然她也许可以
等到她笑得最灿烂的那一天,不过她即使等不到,也不那么要紧,因为我早
就跟她说了,她对她这一个唯一是她为这世界留下的儿子,也是考官,早就
交了一份满分的试卷。
妈,我不会谢你,只是坚信我将来的孩子,也一定会这样写我的。

父亲教我们唱歌 元二

姐姐天生一副好嗓子,什么山歌、民歌、流行歌曲,她都唱得挺好。当然,
那时的流行歌曲多以唱祖国、母亲的为多,后来从《信天游》开始流行歌曲步
入了另一种风格。
父亲是个怀旧的人,他不大喜欢新出的歌曲,还记得他中气很足地教我们
唱《红星照我去战斗》,他主张先教我们识简谱,可我就对这些数字过敏,每
到一个数字就要从1开始从头拼一遍,这使得父亲有点不耐了,可我还傻呼呼
非常无辜且满怀期望地看着他,这使得他认为我在这方面有点“朽木不可雕“!
姐姐就不一样了,一首歌要不了多久就学会了,而且那甜甜的声音常使我不敢
开口!索性安静地听吧……
“12365321,535621……”这是起势,高音处连在厨房做饭的母亲都被惊
动了,姐姐非常认真的跟着唱,我却有趣地看着母亲那种好笑的表情,因为母
亲和父亲认识后,也曾被父亲如此训练过,这时的母亲显示很温柔(呵!这样
说老人家也许不大好,因为父辈对待这些事都是蛮严肃的),不会又低咕父亲
在“发疯”的。难得家里会有如此温馨的气氛,我自然就格外主张父亲教我们
唱歌了!好吧,还有《马儿啊你慢些走》、《赞歌》、《乌苏里船歌》、《英
雄儿女》《珊瑚颂》等等,他的声音很开阔,经常学得我没了气,但看他高兴
的样子我也乐极了。我唱的歌基本上没有得到过他的表扬,而且经常被指出
“毛病”,只有那首《草鞋是船爸爸是帆》看他倒听得有几分感动(这也难怪,
唱爸爸的歌的确太少),于是我也感动了……
现在我长大了,姐姐也成家了,一年难得见上父亲几次面,倒怪想他的。
很想再听听他唱歌,再向他学一学那首《珊瑚颂》,可每次回家看到的都是一
张难舒展得开的脸……

我想,作曲作词家们真应该多写几首唱父亲的歌!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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